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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的同僚,他们面容严肃,看不出一丝喜怒,甚至是麻木。

    这时一名红衣的太监走到我的面前,对我施礼:水小将军,圣上传将军永固楼觐见,奴才已经禀告过水大将军,水小将军这就请罢!

    绕口令似的听来有些好笑,但请我的人是皇帝,似乎就很不好笑。

    我不害怕,所以有意大踏步闯进永固楼的正厅,一眼便看见倚靠在窗边的修长男子。旁边的太监高声喝跪,他却回头一笑:不必了,小东西,过来陪朕喝杯酒。三年不见,他未见苍老,那笑容带着一惯的嘲弄和纵容,象从前纵容水知寒戏弄后妃臣子,纵容我跟他吵闹不休。

    我隐约想起他在高台上看着水青阑时候也是同样的眼神,仿佛身边的水青阑慷慨陈词、高台下将士的慷慨激昂都与他无关;仿佛台下的荒野浮云、万顷江山只是一个奇大的戏台,那些勾结外敌图谋\篡位的乱臣贼\子、即将征战疆场的大小将军、也许会血染战袍子再不回还的芸芸兵士都只是表演,他要做的,就是冷眼旁观将会发生什么,看看他们究竟能够走多远。

    我一愕,不知他要做什么。在宫里,他纵容了我之后往往是翻脸无情重责一番,现在呢?

    他仰首尽了杯中酒,意犹未尽似的笑道:这酒太烈,你不敢喝?还是,你害怕祯?

    为什么不敢!我才不怕!我两步过去,拿过几上的酒壶喝了一大口。又辣又冲喉咙口一直到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我憋住咳嗽,喘了口气假装平静道:酒味太淡,不值得喝。放下壶,心里却纳罕:皇帝为什么喝这么劣的酒?

    他咽了一半的酒喷在地上,然后大笑,半晌方道:说得好!酒味太淡,哈哈,太淡

    自楼窗望下去,车马粼粼,烟尘滚滚。前,苍茫如在云中雾里,后,已不能回头,也不甘回头。

    他突然道:楚儿,你说,你能活着回来么?

    能!我不假思索,而且我要立最大的战功!到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最大的战功?李慕放声大笑,好!好孩子!只要你变成一只鹰飞回来,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何况你只不过要知寒回去。朕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你回来了,知寒就可以回国。他已经滞留得太久,该回去了。

    他知道我的心思,他还知道什么?一丝寒意爬上背心,我哆嗦一下,掩饰的伸出手掌,我们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他错愕,转眼又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握了我的手一手轻拍我的手心,笑道:击掌就击掌,朕答应你,你回来了,知寒就回国,你可放心?

    他松了手,目光淡定冷冽,却唇角微挑,仍是笑个不住。他的心思没有水青阑那么难懂,我看得出他其实并不怎么想要李羡的人头,他想要的,只是看我究竟能做什么,象期待着一个玩偶未知的表演。

    但,这是一个机会,我需要的就是机会!

    但,不给我机会的是水青阑。

    大小战事之后讨逆大军连连败绩,十万大军损了三万,大将损失了一半。我知道的,仅仅是湘王李羡已经自称皇帝,他的丞相龙昔天纵英才,身在惟帐而决胜于千里之外,水青阑所有的战略战术在那个人面前都疏少胜算。

    水青阑待我百般温柔,可是点将出阵没有我,商讨战术没有我,两名所谓的亲兵日夜不离左右,我连观战都是奢望。我的名声越来越响,每个人看我的目光都异样,甚至有人假装看不见我就在旁边,高声议论我只不过是玩偶,连水青阑的败绩都归罪于我。

    所谓红颜祸水。

    我不是红颜,不是祸水,我想上阵,可水青阑不给我机会。我躲在无人的角落拼命练枪,在两名亲兵一眼不错的监视下拼命地练。可练完了得到的只是水青阑一声轻叹:你的枪杀气太重,水满则溢,杀气过重,伤人亦伤己。

    我知道每次练完了枪都血气翻涌不得平静,可是我寂寞,胸中有团火要焚掉我自己。我恨他,恨他说过了却又不算,又不能恨他,他他是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

    湘王军又来讨战,来的竟然是那位丞相龙昔。水青阑亲自披挂了上阵,依然漠视我,喝令亲兵将我带开。

    我远远地看着水青阑点兵出城门,便泱泱地转回卧房,那两名亲兵自然跟在后面。趁他们不备突然出手制住了他们,换上盔甲直闯城门。不待副元帅赶来,我已经闯了出来,背后是守门兵士带血的脸,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狠。

    木叶城外本是千里沃野,此时村庄成了废墟,田地生了杂草,遍地星罗棋布的是湘王军的营帐,拒马枪和蒺藜围绕着整个营寨,远远望去只见旌旗招展,寨门的守军盔甲在艳阳下亮得刺眼。

    对面湘王军前锋营的主帅龙惜双手抱在胸前,含笑坐在马上,身后龙字大旗迎风招展。他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虽是鬓角如霜,但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只中等身材,却是瘦,便显得高些,可盔甲在身愈衬得他羸弱不堪,那盔甲于他分明是沉重的负担,可他仍是满面微笑,在马上的身躯挺拔如松。

    队伍一乱,水青阑立刻回头,见是我,低喝道:水天楚,你回去,抗令者斩!

    我刚想分辨,只听一声惨叫,正在对阵的副将军李存义被对方将军斩在刀下。

    对面龙昔悠然一笑,仿佛早已成竹在胸:宗周名将,不过如此。他玉白的手掌微微一抬,战鼓骤停,他柔声道:王爷,今日便暂时休战,明晨我等你答复。那上京的李慕不过是酒色之徒,值得王爷您舍了一生荣华为他战死疆场么?那般柔若春水的语调神态,轻如一梦。

    水青阑却是看着被兵士抢回的两截血淋淋的尸身脸色铁青,那斩了李存义的大将仍在阵中催马游弋,我一咬牙,枪尾一掉拍在身下马臀上,那马长嘶一身跃入阵中,水青阑气得厉声道:水天楚,你给本王回来!

    我不回头,勒马与那将军对面。水青阑仍厉声道:鸣金、收兵!

    锣声骤起,我仍是不理,违抗军令罪过极大,但纵然是斩我,我也要夺回我的尊严,我不是祸水,更不是红颜,我是堂堂正正的将军,我应该站在阵前。斩我?我回头,看着帅旗下暴跳如雷的哥哥,我想,他绝不舍得。

    对面刚斩了李存义那人三十有余,红面虬髯,见我一愕,突然大笑:哈哈,水大将军疯了不成?手中无将也不能派个娃娃上阵,哈哈哈小娃儿,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住口!通名!我深吸一口气,自乱阵脚兵者大忌,我今生的第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18.岂应离合尽悲欢

    周、健、夫--我一字一字重复着他漫不经心抛给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不屑问。

    那人手中长刀横劈过来,我挺枪迎上,催马错身之际,刀刃夹着冷风缠向我的腰间--刚才李存义就是这样被劈为两段。我侧身一闪,忘了他刚才的嘲辱忘了身后众人的目光,心地一片清明,我该做的,一定要杀死这个人。

    枪随意动,身随枪转,银枪自腋底穿出,刺他颌下。他嘿一声大吼,刀刃一转回马横砍,挟风带雨、风雷滚滚。

    不能硬拼,但他的弱点是卤莽、倾尽全力,不给敌人和自己留下任何余地。那么,我也不给他机会!双手握枪,将身体用力向后一仰,未长成的身体正好可以稳稳躺在马上,他的长刀恰自我胸前划过--少年身小力弱,可有少年的优势。

    刀锋擦过护心铜镜,声音刺耳,但那只不过是风,清风过耳片叶不得粘身。丹田较力,我手中枪划破头顶碧蓝无暇的半个天幕,化作一条银线向后送出--我本身力量不够,但凭了丹田一口真气却可用出万钧之力,何况,我等的是他自己送死。

    枪尖银亮,红缨如焰,头顶上蔚蓝的天一碧如洗,下一刻,那天被一片血光模糊。

    --此时,我吐出最后一个夫字。

    两个回合,三个字,一条人命。

    枪正刺在那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人的胸口,因他冲力极大,竟穿透了胸膛。他瞪圆了眼,双唇翕合,如晾在沙滩上将死的鱼,鲜血自唇角汩汩而出。不远处,他脱了手的长刀重重跌落在黄土地上,腾起大股的烟尘--他用尽了力气,却是把自己的胸膛送到我的枪尖上来。

    我用力抽回银枪,同时勒马躲开喷出的热血,回头向着水青阑一笑.

    我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我要让他看看。

    片刻的寂静,突然之间木叶城下欢声雷动,我军兵士欢呼雀跃,一扫刚才的颓然,水青阑的面色已经青得发黑的,然后,仍是一声叹息。

    那龙昔端坐马上,沉静如雕象,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我的脸,眼神清澈如泉,第一眼,我竟觉得那张脸很熟悉,但我所记得的人分明只是有限的几个,绝不会有他。

    来不及多想,我抬手擦净被血模糊的眼。溅在脸上的血是炽热的,但转瞬就没了温度,抹在手上长长的一痕,鲜艳的狰狞的,令人厌恶。被对方兵士拖走的尸体双眼依然大睁,我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冥冥中他憎恨的目光。很久之前那位皇后娘娘水轻澜淡淡地一句今日中了恶根,他日必得恶果又浮在耳边,我身上蓦地一冷。

    对面又有人拍马上来,五个回合之内找出他的弱点,第九个回合,血腥气扑鼻而来,鲜血又溅上我的脸

    水青阑自然趁胜进攻,我催马直奔对面帅旗下的龙昔。立时便有将军挡在他的前面,我挥枪相迎,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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