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 喧嚣之上(2/3)
数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愈发接近，成则昭第一个进入茶室看到了父亲的模样，她气得浑身微颤，双拳紧攥瞪视着戎冶，齿间挤出的每个字都冷锐得像是要杀人的刀：“滚出我家！”
戎冶扭头看向在成则昭后头进来的面沉如水的成则衷，慌乱而无措地开口：“阿衷，我”
虽然成海门还没正式宣判，但戎冶终于等到成则衷跟他说一句话，那语气、眼神也都是温和的，他的心便落下一半：“好。”
成则衷点头：“好的，爸爸。”
戎冶眼里本就微弱的光亮彻底黯淡了。
成海门流露出宽慰神情，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虽然有冲动的一面，但终究是个明理有度的孩子。”
“我只有您这一位父亲，”成则衷半跪下来，望着父亲双眼字字凝重道，“如果您不希望我和戎冶在一起，我听您的，爸。”
成海门稍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母亲回国前我到你们戎家老宅坐了坐——你母亲应该同你提过——我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你的孩子并不同你生活在一起。”
成则衷半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中情绪。
“好，去吧。”成海门点点头。
“坐下来和爸爸说话吧，小衷，”成海门平静地、慢慢地说，“其实在刚猜测到的那一天，爸爸远不如今天冷静，那时心中震动，一直到夜里也都还在想，想了很多很多，但始终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为什么要在一起？”
“小昭，冷静，我说的不是假的，”成海门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从儿子面庞上一扫而过，“他和小衷的事在今天之前我就知道了，又怎么会在这时候为此激动。”
“爸，您觉得怎么样？帕特已经在给章医生打电话了，还是我们去趟医院？”成则昭说完就吝于再多看戎冶一眼径直走向父亲，焦急但声音轻柔地询问。
戎冶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沉着和清醒不被击垮，打开从成海门外套内袋找到的硝酸酯药瓶，按给药说明倒出一片喂成海门服用。
成海门摇摇头，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让戎冶坐下，可还没等做出动作，他突然变了表情，挺拔的腰背也猛然泄了力，下一刻他神色痛苦地捂住了心口，嘴唇肉眼可见地褪去了血色。
戎冶的表情当即肃然，几乎立刻站了起来，沉声道：“您听我解释——”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戎冶问：“我该怎样理解这件事呢？将之看作你对小衷的在乎吗？”
“不关小冶的事，是我自己今天忘了按时吃药，别怪他。”他的声音轻而缓慢。
“爸，你不必护着他替他说话，我没动手已是对他客气！不是他说了让您情绪起伏的话，您怎么会犯病！”成则昭转头含怒看了一眼戎冶，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他，“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听不懂人话？”
“你先到我房间吧，我们晚些再说。”经过戎冶时成则衷低声与戎冶道——他有意让戎冶避免再与姐姐成则昭碰面。
成海门总算缓过来，紧蹙的眉头稍为放松了，辛苦的呼吸也逐渐趋于正常，他在女儿给自己揉心口的手上轻轻搭了搭，慢慢睁开了眼睛。
闻声而来的琼姐推门走了进来，看清情况后大惊失色，立即转身小跑着去通知主人家的成员。
明白成海门讲的是什么，戎冶心头一阵熨帖的酸楚，他垂了垂眸子，低声但坚定道：“往后，我爸在天之灵、我妈、您，以及其他所有关心在乎我的人，都不必再为此担心——我已经回到该走的道路上，再不会回头。”
戎冶闻言失笑：“我爸是奉行‘以酒会友’的，除您以外，旁的人要是跟他喝不到一块儿去，他都不爱来往。”
“现在你身体大好了，小衷也该放心了，”成海门语气和缓地说，“那时他先斩后奏远赴异国去找你，我很意外，一是我儿子原来也会有这样不管不顾的时候，二是他竟然觉得我会阻拦他；但我也明白了，小衷他非常在乎你，甚至超过我认知的程度。”
戎冶愣了一下，讷讷地：“大爷”
看着父亲歇下，成则昭看了看弟弟和父亲，开口说道：“爸爸，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小衷说，那么我先下楼去等章医生了。”
那一瞬间戎冶感觉自己直像在深冬被人重重一脚给踹进了冰湖里——他的身体理智地上前扶住了成海门，魂却浑浑噩噩沉入黑冷湖底，胸口闷痛、从头到脚的血液都要凝结。
成则昭的身形一僵，慢慢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父亲：“爸爸”
成则昭出去了，成则衷面对着父亲深深垂下了头颅：“爸爸对不起，儿子不孝。”
戎冶有些惭愧，默默然无言。
“小昭，帮爸爸去房间里准备一下，我想休息一会儿，别的等章医生检查过之后再说吧。”
“小冶，小昭是紧张我所以口不择言，你不必当真，先到外面稍坐吧——今天是大伯招待不周。”成海门看向戎冶，却发现他此刻听不见外界声音也看不到其他人似的，只是双目不瞬地、焦灼而踌躇地望着成则衷。
成则衷只看了他一眼，也直接快步走向父亲：“爸，您怎么样？”
与此同时，心中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在告诉他，一切都完了。
好在在这紧急情况下，戎冶的神智及时归了位，他急切地询问成海门有没有带着药，争分夺秒在成海门衣服上几个口袋位置找寻，并拔高了声音叫人。
成海门将药片含在舌下，双眼紧闭，眉头也深蹙。
听到父亲这样说，成则昭立刻去照做了。
等成则昭出去，成海门轻搭住儿子手腕，低声道：“小衷，先扶我去休息吧。”
成海门点着头低笑，有些怅然地短叹了一声：“戎拓走了也有这么些年了。”他双眼平和地看着戎冶，慢慢地说：“我想他对你最大的期望不是别的，只是与天下所有父亲一样，愿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罢了；而任何需要你用平安或幸福才能换取的，你父亲都绝不会加诸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