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构陷心患中党计,病同替死怒阎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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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大人——大事不好了!”杨胖子抖着满身横肉跌跌撞撞跑进阎府,身上还带着从屋外粘来的雪。

    阎不理会,喝了口茶,缓缓抬起眼看着气喘吁吁的杨胖子,泛起笑意。他指着手边的点心,对杨胖子道:“今早刚送来的花糕,你尝尝?”

    家丁小心地拈出一块递到杨胖子面前。杨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吃吗?哪有站着吃的;不吃吗?阎大人赏的谁敢不吃。

    “在下——”

    “阎大人让您尝尝。”

    杨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哆嗦着吃下了。

    “难不成你怕我下毒?”阎看着杨胖子,“秦喻璘最爱吃这个。”

    “咳咳、咳——下官——”

    “呛着了?呵呵,坐下喝口茶。”

    杨胖子呛得满眼泪花,也顾不得喝水了,“阎大人,秦喻璘秦大人他——”

    “我知道。”

    “阎大人,您现在只要给句话,下官立刻就把他解决掉,省得夜长梦多!”杨胖子想到自己舞弄多年的刑具终于要派上用场,说得愈发来劲,“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您——”

    “你闭嘴,”阎极不耐烦,“他被抓了,不也是你的功劳么?”

    “下、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阎挥手示意下人们离开,道:“你那点动作,以为我不知道?”

    杨胖子吓出一身冷汗。

    “呵呵,还剩几块,你吃么?”

    “不、不了,下官刚刚齁了嗓子”

    阎不说话了,门外的小厮没有一点声响,四下寂静。

    杨胖子沉默着,坐立不安,心如擂鼓。窗外萧瑟的朔风在杨胖子的心里渐渐化作戏台上优伶们的咿呀,那本该在戏台上的秦喻璘入仕没几年就骑在了自己头上,他恨得牙痒。

    “杨卿,想想你前前后后杀的人,若是没有秦喻璘给你担着,你以为你还能保着这颗脑袋到现在?”

    杨胖子颈后一阵凉意,“阎大人,事情、事情还有周旋的余地,只要”他话还没说话,腹中就开始翻江倒海地疼,“咳咳——咳——”

    阎笑着:“你回去好好睡吧。”

    几人把杨胖子抬出去,几日后,人们便听说他在家里悄无声息地死了。

    清明早已料到自己的结局,他明知世事如此,却不顾亡父的阻拦仍要一意孤行。

    被革职带走的那日,他换了一套新的白衣,只对云宿说了一句话,“把我尸体烧掉。”

    阎没有救他的意思,清明不过是阎党千百替死鬼中的一个。

    清明入狱之后,大雪就没有止过。

    阎拥着狐裘,到狱里去,扔给清明一块暗白的金属,冷道:“你的。”

    清明伸出被冻得紫红并皲裂溢血的手,把那东西捡起,见是一把发乌了的长命锁,顿时抬起头瞪眼,气得发颤:“你——你——咳咳——”埋头呕出两大口血,全部洒在膝前的茅草上。清明握住那把长命锁,颤抖,并不住地咳出血来,最后受不住,只得双手支地,喘气。阎见他是个半死的人了,发间挂着几根黄草,面色乌黄双手皲裂,想起和之前白皙润泽的模样相差甚远,干笑了两声,并无怜意。

    “畜生”清明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抬起头来。即使是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也只能卑屈地跪坐在地上,恨道:“畜生!”那双漆黑的眸子镶嵌在枯槁的脸上,显得极不自然。阎最喜欢的就是清明的眼睛,那双眼里含着千万柔情,深处又翻滚着的怨愤倔强。清明以为自己的爱恨已经磨损殆尽了,可当这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心中升起一股苦烈的愤恨,在他还未处于恍惚中的意识中,他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恨是多么丑恶。那是从一具腐烂身体中崩裂出的肮脏苦痛,从一颗枯竭心灵中倾泻出的无处报复的悲愤。

    长命锁是当年清明亲自摘下来送给父亲的,他要父亲别忘了家。父亲离开的时候攥着这枚银亮精致的小锁,愧疚地含着泪。如今,清明大可想象出父亲如何漂泊于京城,如何被阎党的人折磨成疯子,如何跪在死人塔下啃食枯草。当他以前冷漠地看着那苦瘦的亡魂站在门前,以那句自以为是的“你又明白什么”刺激秦桡哀伤的灵魂时,从来不曾想过他自己就是秦桡的缩影和再现。他把这离家十年来忍受的一切屈辱当作对父亲的报复,这委屈却在他和郑疏尘相拥吻的那夜幻灭,致使他那由苦痛积砌起的可悲灵魂飘荡在了肉体之外,从此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体。

    他哭着对他唯一愿意信任却不能信任的人宣泄,“凭什么让我背负这么多”,只是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了自己的孤独。那个人一如既往地温柔,虚无的温柔,清明更加确信自己应该去死,回归到混沌无边的孤寂之中。所以他才对郑疏尘说:“我什么都不要了。”]

    狱里。?

    清明贴着潮湿的墙壁,仰头望着从窗口飘进来的雪花,任它们落到自己身上。郑疏尘跪坐在清明身边,静静望着这幅奇异的光景:冬日特有的透明光线笼罩着眼前这位白衣,他黯淡的面庞融在阴影之中,仿佛在被一点点吞噬。白衣身上的血迹又是如此耀眼,在纷纷白雪下逐渐化成丛丛腊梅,红梅一朵一朵绽开在清明身上,在雪中笑得艳丽。呵,好一幅生气蓬勃的雪梅图。

    “咳咳”清明开始剧烈咳嗽,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极虚弱了,每一次咳嗽都会伴着钻心的疼痛。他蜷起身子,用手捂住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郑疏尘轻拍他的背,“别忍着,来,放手”,他握起清明紧紧攥着的手,“放松,把手打开”

    “别”当清明放下手,袖口已满是鲜血。

    郑疏尘无言。

    清明把目光转移到郑疏尘身上。那目光没有怒气也没有怨恨,是那样的柔和、清澈,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缓缓道:“近日做了好些梦,大多是以前的事情。我梦见辙水的一头老牛,我在它跟前看着它眼睛里湛蓝的天,轻盈的云,还有我自己。一直看着,就开始害怕,而我又不敢离开。辙水只剩下驰骋荒原而过的风声。”

    郑疏尘在他那里听说了许多关于辙水的事情,而清明每次只说一半,他总是刻意隐去那些同他在辙水生活过的人们。那是清明魂牵梦绕却永远无法抵达的故乡。

    “清明,我要救你。”这段时间,郑疏尘动用了平生能尽之能,借着殷实的家底奔走于各职部的权团之间,只为保全一人。他抱住清明那副冰凉瘦弱的躯体,贴在他耳边:“清明,你等我。”

    “郑疏尘,事到如今,活在梦里的人只剩你了。”这是清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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