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1)

    傍晚我给尚未离校的学生上了两堂课,去六角楼里借些书存放在休憩室,处理完一桩洋学生和本地学生的纠纷,又为那所谓的学术旅行队安排好寝宿,总算是吁了口气,可以捧着茶暂且歇上一歇。

    面对这些葫芦里不知卖着什么药的日本人,我本是出离愠怒的;可他们又都是文质彬彬的学者,我就算是心中愤慨也必须按捺下来,无法与之抗衡,便只盼望着能赶紧送走这群瘟神,不要生出甚么事端。

    接踵而至的麻烦并未使我感到难受,可那个伴在日本人身边、和凤喜儿长得如出一辙的小凤梨仙,却令我感到了几分头疼。

    “陆先生一表人才,为何仅在这里做个区区中学校长?”安排好寝宿后,小凤梨仙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早早歇下,而是离了那个日本人的身转而紧跟在我身边,脸上始终挂着有些俗气的媚笑,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除却面对他那张脸的惊异和古怪,我很是不满他这般纠缠的态度,便只敷衍着作答。

    “哦,家中还娶有娇妻?”小凤梨仙有些微微的吃惊,明亮的眸子随即眯起来,审视一般打量着我,掩嘴笑道,“若是喜儿没有猜错的话,陆校长的妻子也同喜儿一般是个戏子罢?”

    我先是因他的自称皱起眉头,又被他的后一句疑问惊住,顿了顿道:“凤先生是从何处探听来的?”小凤梨仙见我似是默认了,便现出得意的神色来,低低地笑了几声,眼梢微微挑起:“直觉而已。”

    他这般模样,和凤喜儿实是像极了。

    掩藏在心底的疑惑太深,我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凤先生,你可知道那位已故的名旦凤喜儿?”

    “凤喜儿,我当然是知道的。”小凤梨仙挑起的眼梢朝我意味不明的一瞥,儒雅衣装下的右手捻起来,回忆般说道,“说来也委实蹊跷。我本不是戏子,幼时因着和当红的凤喜儿有几分相像,便被家里人送去学了戏,整日观看洋人为他摄的影像,形容举止都照着他的模样研学,自然就有几分相像;他呀,称得上是我的半个师傅。”

    听完这话,我心中一松,堪堪放下了脑海里那个古怪的念头。也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怎可能会

    “不过啊,凤喜儿已经去了多年,能一眼看出我和他相似的人,陆先生还是头一个。”小凤梨仙话锋一转,朝我浅笑着问道,“莫非先生见过他本人?”

    我摆摆手,实在疲于与他解释,便道:“看过影像罢了。”

    小凤梨仙听罢扬眉,幽声道:“先生这话错了。”还未待我反应,他便起身绕了我面前,伸指在领口上轻轻划着,姿态暧昧地道:“凤喜儿虽是有些名气不假,却也没到能令洋人戏迷摄影留念的地步,捧场的常常是他们本地的老爷,不如现在的我,更不如几年前死于非命的名旦十三春雨。我方才的话呀,都是骗先生的。”

    不知为何,我看着他含有些微煞气的眉眼,隐约感到有阵微凉的风从背后吹了过来。“那你是”

    小凤梨仙仰起头,妖艳的眉眼渐渐浮上一层迷蒙的雾气,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又将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道:“至于我是谁先生您猜哪?”

    我手心里渗出的汗水使我说不出话来。“罢,喜儿就不再逗弄先生了。”小凤梨仙直起贴在我胸膛上的身子,抬眼望着天,自我身后遁隐而去,只留下些许若有似无的轻笑。“天色已晚,您若是再不回去,陆夫人便会担心了。”

    戏子都是相同的。

    回去巷里的时候,我下了这个断定。

    一样的擅于诱骗,一样的诡异难辨,一样的不好招惹。还好我的戏子如今已不是传统的戏子,否则我绝不会抹除这分轻视。思及此,我心中有些冷然,嫌恶地擦拭着自己面上被小凤梨仙触到的地方,将帽子脱下来挂在门口的支架上,上楼去寻那位待我归来的夫人。

    进门的时候,戏子正为自己上着头面,明晃晃的镜中映出了我靠近的身影。那轻薄绯红的眼睑合起又睁开,不甚满意地瞥着镜中的自己,似是有些怅然;带着缀饰的粉色戏服贴在修长的身躯上,透着一抹淡淡的蛊惑。我倚在门边看他,他也没有言语,都仿佛在这闲散的时光中追忆着多年前的邂逅。

    我走到桌边倒了杯凉水,勉强润下干哑的喉咙,正待开口时,却听得戏子说道:“学程,我今儿个在家着实寂寞,便寻到你们学校里去了。”我有些讶异,又听他道:“带着你喜欢的糕点和龙井茶,本是想予你一个惊喜,谁知却看到你和一个一个很像凤喜儿的年轻小子在一起抱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捻成兰花状的手指渐渐下垂,捏住了自己的衣摆,镜中的脑袋也深深垂着,只看得到那长睫在脸颊上投出的剪影。“而且,那人还是个戏子。”

    我坐下来,脸上并无一丝表情,半晌只是疲惫地道:“我累了。”

    戏子施施然起了身,走到我身后微弯下腰,为我熟稔而轻柔地捏起了双肩,当真像是一位贤淑的夫人。我闭上眼睛安然地享受着,并没有在意他有些颤抖的手指。“学程,那小戏子长得很是不赖,的确有几分勾人的本事;若是足够清白,让他来伺候你也成。”

    戏子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的眼睛也倏然睁开了。

    我从椅上霍然站起,一把将他推到桌上,径直打翻了上面造型精致的青瓷茶具。眼下那张勾勒着红妆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它的主人早已将双眸紧闭起来,不给我一丝窥伺的缝隙;我抬袖擦掉他新鲜的妆容,与他深深地交吻着,分明从那溢出的液体中尝出了苦涩的滋味。

    两人已经一起度过了这么久的时日,他居然仍是不愿信我,信我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情人、丈夫。“戏子,你说让那个小戏子来伺候我,可是认真的?”我掀起他的粉裳,轻车熟路地扒下那单薄的亵裤,一边将自己的器物深埋进他的体内,一边用严厉的口吻对他道。

    戏子痛呼一声,睁开通红的双眼,吃力地将我含进体内,取下自己的头饰扔到一旁,虚弱地道:“当、当然是认真的。”他将腰身挺起来,好使我更加方便地穿刺;见我无意爱抚他的分身,便也顺从地不去触碰,只难耐地抚摸上自己的胸膛,又勾过头来亲吻我的鬓角。

    “我年纪大了,身子不再似年轻时那么柔软,承欢时也吐不出什么动听的爱语;而学程你尚年轻着,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和美貌的娇妻,肯爱宠我这些年,已是我得了便宜。你去罢,若与那年轻小子亲密几回,也可少些在我身上沾染的暮气。”

    他说得很是诚恳和认真,将我大力起伏的动作蓦然定住。我看着他有些寥落的神情,心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其他复杂的什么;闷胀的感觉袭上头顶,只得更加专注地在他身上耕耘,眼中只剩下了他覆着情欲与水雾的一双明眸。

    “只不过——”

    戏子忽然提高了音调,柔嫩的穴口一阵阵收缩,浓墨重彩的美艳脸庞呈现出一种森冷的灰黑之气。“待你腻了他之后,我保证他比你见过的任何一个死人,死,得,都,要,惨。”

    那饱满丰润的唇形微微开合,吐出一个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冰冷字眼。

    我看着他,下身的器物仍停留在他体内,隐约有了软化的迹象;他妩媚地回望我,小穴极有技巧地吸吮,将我滑出的物什又一次吞进去,用黏湿的热液将它包裹住,使它在自己体内硬烫起来。我默默地直起身,突然大笑起来。

    “我的戏子大哥哈哈”

    我笑得十分快活,好似要将我那些苦难日子的份额都一并在今日笑尽,撑在他身上的身躯抖动着,却是不再抽动了。戏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渐渐地也被我感染,与我一同笑起来。我笑够了,便一口堵上他的唇,辗转吮吸着那有些苦涩的津液,直到它散发出情欲的香甜;顾不得自己还有些沉重的腿,我将眼前这具单薄明艳的身子抱起来,压在床榻上肆意地掠夺起来。

    “那小戏子的来历甚是不清白,与鬼子们混在一起,也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举止也极其古怪,我对他避之惟恐不及,又怎会有别的念头?”云雨之后,我便打来一盆温水,用湿润的巾子擦拭着他还沾着油墨的嫣红双颊,略有埋怨地教训道,“春雨,戏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可不许轻易地说出那等话来。”

    油墨尽数洗去后,便露出一张清秀俊雅的脸蛋;尽管已有了些岁月的痕迹,触感却仍是那么细腻。戏子白生生的两条腿露在被褥外,幽深的目光逡巡在我身上,忽然问了我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学程,你是不是喜欢凤喜儿?”

    喜欢凤喜儿?

    也许是眼底掠过的那一抹戏谑而无奈的笑使戏子开了窍,他不再继续愚蠢地问下去,而是撒娇般投入了我的怀中。,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