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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重只比一条鲶鱼重一点儿。父母怕他养不大,打小就把他当女孩子养着。小学三年级之前,母亲在家里总是任性地把他打扮成女孩子。

    住进这个家之后,他便再也没穿过裙子。那个叫小茂的小男孩儿总是粘着他,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灰衣男子原来是小茂的父亲,也是他父亲的早年挚友,在他父母出国后,接过了照顾他的责任。

    这个家里没有女主人,小茂父亲每天也早出晚归忙自己的生意,即便在家也常常在打电话,说着些市占率、过桥、“熟楼”之类他听不懂的词语。

    每一天,一位四十开外的保姆阿姨早上来准备早饭,分别送他和小茂去小学、幼儿园。中午保姆阿姨接他放学,监督他吃罢午饭,再送他上学。下午他和小茂也是由保姆阿姨接回家,安排他们吃晚饭、写作业。和别家的保姆不同,保姆阿姨从不在这里过夜。

    一开始,他会梦见母亲温暖的双手和香香的头发,醒来时发现自己脸埋在枕头里哭泣。黑暗中,

    小茂会从旁边的小床上爬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陪他哭。

    小茂哭起来就没完没了,腻在他身边让他手足无措。后来,他害怕小茂哭,竟然渐渐不再做梦。

    三年后,父亲只身一人回到燕城。再过几个月父母正式离婚,他重又回到父亲身边。上了初中的他不再哭了,心却渐渐冷起来。

    那之后,父亲积攒了经验和人脉,房地产生意风生水起。他的家从昌平搬到亚运村,再搬到工三。

    父亲常年在外奔忙,房子越大就显得越发空荡荡。无聊的时间里,他也渐渐注意到身边的女生看他的眼光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曾经,他每天接触的女性,不是尽职尽责、一板一眼的保姆阿姨,就是学校里叽叽喳喳的女同学,他怀念起母亲成熟的温柔和利落的世故。再之后,他越发羡慕起女生的精巧温柔,感觉自己总会被她们那清新悦耳的声音治愈,却求之不得。

    可现在,围绕着他的女生无不是各有所需。他知道背地里,他的名字从没娘的孩子,变成了暴发户的儿子,他也不得不硬下心来跟他们逢场作戏。

    习惯了,什么样的人、事都会见怪不怪。习惯了,借用戏笑便可以掩饰厌恶、愤怒和无所谓。习惯了,用酒精喂饱空虚便不再显得不堪。

    就算未成年的小茂总是不言不语的跟着他,出入各种声色之地,他也不以为然。就算是小茂不再叫他哥哥,他也不觉异样,自然地回叫小茂的大名。曾经有人嘲笑跟屁虫似的小茂,他毫不犹豫的将一满杯酒劈头盖脸浇过去。他还想要继续争执,却被小茂拦腰抱住,为他挡住砸过来的酒瓶。

    每一次,他喝到烂醉,总是小茂将他送回家,帮他擦拭汗渍,换上睡衣,直到他睡着,再去清洗换下来的衣服。

    小茂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冰凉干爽,总是能让他安稳入睡。

    有一次,他在醉梦中听到小茂温柔极了的声音对他说:“我越来越不想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只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却再也不允许小茂尾随。

    再见小茂,是在一年后小茂的高考庆功宴上。看到出脱得出众的小茂,他突然想起梦中听到的那句话。

    小茂为什么会不喜欢他?难道曾几何时,小茂是喜欢他的?

    他胡思乱想下去,自觉乱了阵脚,越发放浪形骸起来。

    有一段时间,在常去的一家酒吧里,他每天都能遇见一个助唱歌手。那个歌手看着像个高中生,总是在唱完三首口水歌之后,挑些晦涩的英伦摇滚歌曲来唱。在他唱到《no suprises》时,那种自由自在、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羡慕不已。

    之后他得知这个歌手是他的大学学弟,便偷摸跑去他参加的摇滚比赛现场。在看到那个歌手演唱《塑料玫瑰花》时眼神中被牵绊住的温柔后,他感到失落,后来又暗暗厌恶起这种温柔来。

    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未成年的借口,小茂重新成了他的跟屁虫。他的酒友们甚至习惯于不分昼夜的打电话召唤小茂送他回家。清醒时,他想到小茂对他的感情,就用很多理由试探小茂,但是得不到任何预料中的回应。小茂似乎铁定心只做接他回家的人。

    时间飞快流逝。他依旧沉迷于酒精,却从自娱自乐渐渐变成了工作应酬。

    就算喝到吐血,他也只能在心里痛骂对方“孙子”,赔着笑继续喝下去。面对越来越多财大气粗的品牌开发商涌进燕城,家里的公司想要拿到好项目、少些麻烦、钻些空子,这种应酬是家常便饭。

    这个时候依旧是小茂去接他回家。深夜打车并不方便,小茂自己攒钱买了辆二手甲壳虫,俨然成了他的专职司机。只是,这个司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看向他的深褐色眼睛里,带着些令他心碎的执着。

    他总说要给小茂介绍女朋友,却从不见行动。小茂也不急不躁,直被他身边的狐朋狗友称作绅士。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酒气熏天地坐在狭小的副驾驶座上,悄声对小茂说,他要结婚了。他父亲的公司需要更多的人脉、更多的钱。

    还有,他们家不能断了香火。虽然这种事情他自己是不相信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茂淡淡地笑了。笑得他心里痛起来。

    我们做吧。他借着醉意假装说笑。却看到小茂眼中难得一见的动摇。

    他继而垂首不语,任由小茂把他扛进房间,将他沾满酒气和汗水的衣服弄得更加凌乱,让他晕眩,让他疼痛。

    放任自己投身进无所畏惧的肆意里,他突然没来由的流起泪来。止不住,止不住,止住的时候,他突然祈祷这一切都是个梦。

    梦醒来时,自己依旧是那个小孩子,深夜哭醒时有小茂来抱住他,陪他哭。

    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有了正形,却是用来推掉婚事。

    小茂说服自己父亲为他父亲的公司注资。帮他负责的楼盘从自家公司的二手房客户里筛选目标购房人,挖渠道,进社区做营销。

    他也试着收敛起满心的戾气,想要一心一意。

    可他无力抵抗的东西,任谁也没有办法。

    他父亲是高考恢复后第一批大学生。毅然离开体制内,从荆棘中自己辟出一条路来,他相信老一派的哲学,相信投入付出等价交换。他愿意有所妥协,却不相信他们家会从下一代断掉。

    他不忍心背离这些年来为了他孑然一身的父亲。结婚、生子,他都笑着一一接纳。

    一开始,他以为小茂愿意等。

    最终,小茂还是等不下去了。

    小茂说,他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

    小茂说着这句话时,汗水沾湿了他柔软的头发,凌乱的黏在额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帮他将乱发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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