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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贺瑶芳后脚便到了,小脸儿上还带一点潮气。贺敬文正欲质问何妈妈,见这妇人眼睛通红,也像是哭过的,不知出了何事,声调也放缓了:“二娘,怎么来晚了?在自己家里还遇上什么事了不成?”

    贺瑶芳抽抽答答地没回答,何妈妈哽咽着道:“姐儿往娘子卧房门外问了声好才过来”

    贺瑶芳此时方道:“早起来,想起爹给我讲的书。我就想娘了,”说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贺敬文,“爹,我以后能常过去么?”

    贺敬文才给她讲些二十四孝的故事,被她这份孝心感动了,满口答应:“好好好,你有这份孝心是很好的。”又令长子长女也向她学习。

    罗老安人一个阻拦不及,就见这一对父女办了这么件傻事儿,不由得眼前一黑——这可怎么是好?

    凡事过犹不及。贺家的孩子,俊哥乖乖读书,孙女儿们老实识点字、学点女红、会算账管家,足矣。何苦做这等出头的椽子?!

    可儿子都答应了,这事又占着个道理,罗老安人也不能做恶人,只有捏着鼻子答应了。再看贺瑶芳,就觉得她越发脾气古怪,需要个母亲来教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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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瑶芳计谋得逞,心中得意。罗老安人实是位精明的老妇人,比贺敬文要靠谱得多。自打这几个孩子日日冲那空屋子晨昏定省,她便有意无意通过仆妇之口,将这几个孩子的孝行传扬开来。到了腊月里,阖县皆知,连邻县和州里,都听到一丝风声了。

    贺瑶芳裹着件棉斗篷,抱着个小手炉子,绿萼给她在火盆儿边上烤桔子。何妈妈开心地道:“外头都说哥儿姐儿好呢。”

    贺瑶芳道:“也是应该做的。”

    何妈妈又说起将要过年,嘱咐她过年的一些忌讳:“那姐儿记好了,过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嗐,姐儿只管说吉祥话儿就好了……”

    絮絮叨叨,说得贺瑶芳昏昏欲睡。

    正昏沉间,却听到外面有喧哗声,过不多时,容家便派了人来,道是今上病重,召容尚书夺情回京,襄助阁老们处理事务。容家的西席自然也带走了,贺成章便成了个失学儿童。

    贺瑶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说我忘了什么!“先帝忌日”么!只恨一下子变得小了,一些日期一时不慎就算得模糊了。所以,那位万岁,也快要登基了啊!

    第12章 认真的反省

    容家要走了,对贺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然而皇帝召的,还是一个将死的皇帝召的,容尚书是不得不携家带口赴京的。这节骨眼儿上,不去也不去,除非想跟着皇帝一块儿死。

    京中阁老大人们,虽都是读书人出身,对手下败将们也颇为宽容,并不是必得将人逼死不可,顶多叫你回家读书,或者流放三千里。命,是定能保住的。然而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自己飘然引退,与被人排挤出局,那是两种心境。真落到后一种下场,比死了都要难受。

    纵以容羲之从容,还是火急火燎地由长子、次子并一个侄子,一路护送着随着天使先期北上。由他的弟弟容翰林照顾着老母、家眷,慢慢一步跟过来。若是这万岁真的要大行,这些命妇们少不得也要入宫哭一回灵的。

    临行总要与邻居打声招呼,贺家便也知道了容尚书是被皇帝急召回京的。无论天使,抑或是容尚书,都不肯过早泄漏此事。然则贺敬文是不久前才自京中还乡,彼时已有一些不好的流言在京中流传,再看如今情况,贺敬文多少猜着了一些。罗老安人问了贺敬文随侍的仆役,也猜着了几分。

    两人都知道此事不可宣之于口,只准备了厚厚的仪程,客客气气地将容家人送走。回来将扫视一下自家,因也算是在丧中,纵然新年将至,也不如往年花红柳绿的热闹。哪怕明天皇帝就驾崩了,消息传了过来,也不至于有什么犯忌讳的东西。原本因罗老安人乃是李氏长辈,有罗老安人的地方,倒不用十分拘这个礼,过年还可稍作庆贺取乐。如今罗老安人也下令将这些统统取消了,落到了外人眼里,更显得母子二人真是有情有意。

    贺丽芳兀自伤感,觉得祖母和父亲真是好人。至于贺瑶芳,那是有了前世的底子,于旁人是猜测,于她,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帝就要大行了,且就在来年正月,这个时候还要准备什么庆新年的事儿啊?准备了也是白费功夫,彩灯挂不几天就得撤,都挨不到元宵的。

    贺敬文初时有些哀声叹气,山陵崩,怎么着也不是件吉利的事情。罗老安人伤感了一阵儿,对宋婆子道:“想当初,我得诰命的时候,今上还在东宫呢,如今也……”

    宋婆子陪着叹了几声气,正要开解她,忽听着罗老安人道:“去把老爷叫过来。”

    宋婆子:“……(⊙o⊙)?”一时无法适应这话题的突然转变。

    罗老安人很快就抓住了这其中的机遇——今上如果大行了,太子登基,岂不是要再开恩科?这样的事情,罗老安人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今上登极,至今不过十有一年,早先他登基的时候,就来过这么一回。再往上溯,罗老安人还小的时候,先帝他爹,也是这么造福天下士子的。

    算上这一回,已是罗老安人见过的

    第三回恩科了。

    得让儿子早早准备。趁着年轻,多赶几场,保不齐哪一场就能中了个进士呢?再者,年轻人,身体壮,来回奔波也还能吃得消不是?成名须趁早,科考,也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这么个打算,是不能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的。对儿子能说,对仆人是一个字也能泄漏的,再心腹的仆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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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婆子满腹狐疑,却不敢再问,亲自去将贺敬文请了过来。贺敬文自觉与容羲十分投契,因容家走得匆忙,又皇帝将崩,心情正不好,也顾不上教儿女功课了。正独自在书房里哀声叹气,见宋婆子过来,皱眉问道:“娘唤我有什么事?”容家的人都送走了,近来还有何事呢?

    宋婆子道:“我也不知,老安人吩咐了请您过去呐。”

    贺敬文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罗老安人唤他究竟有什么事,一直到了罗老安人的房里,老安人仍旧不肯与他直说,而是先遣开了宋婆子。且不说宋婆子因主人家避开她说事而心中惴惴,出了房门之后担心了许久。单说贺敬文见母亲如此神秘,也有些不安,问道:“娘这是?”

    罗老安人道:“附耳过来。”

    贺敬文被这气氛所感染,极不自在地凑近了,又问:“有什么大事,这般神秘?”

    罗老安人手里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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