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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十点。

    撤离路线敲定,撤离人员分组安排完毕。

    散会。

    燕绥怕被燕戬拎住教训,片刻也不敢停留,装作事务繁忙的样子挽着荀莉往外走。

    她的确还有事要做,要清点可用的车辆,安排批次,会上所有决定的事情全要一件件落实下来。

    傅征同样负责清点物资,前后脚跟着她离开。

    主厂房南侧还有个库房,燕绥从燕氏海建的工棚撤离后就把所有车辆封存在了这间库房里。

    燕绥:“利比亚混乱发生的第一天,还是凌晨,中化公司受到过袭击。一车队,八个持枪的暴徒,抢走了他们不少物资,车辆、粮食和医疗品。”

    “包括他们的员工,还受到流弹误伤。包扎处理后,提前先送出去了。”

    燕绥走到车前,抬了抬下巴,示意所有车都在这里了:“可用车辆不多,不能一次性全部从厂房里撤离。”

    第一天撤离妇女儿童时租用的五辆大巴返程后怕引人注目直接还给了租车公司,第二天燕绥见势不对再去租借,只租来了三辆租金翻倍的四十人座次大巴。

    “还有两辆五人座越野。”燕绥开窗,示意他们往外看:“中化只留下两辆载货的卡车,暴徒嫌是敞篷的,才没抢走。”

    窗一推开,空气中的硝烟味就立刻窜入鼻腔。远处炮火不时轰炸,枪声肆虐。突突突的枪声里,时不时有危险逼近的紧迫感。

    傅征关上窗:“足够了,明早第一批让海路先撤离,能带多少走就带多少走,第二批让陆路撤离的队伍先离开,等海路撤离的工人安全离开,第三批全部撤离。”

    燕绥算了算时间,明天天黑前厂房里的所有工人都能离开班加西。

    ——

    几人沿路返回主厂房。

    夜色已深,枪林弹雨里,依旧没有几人敢睡。一千多人或坐或站,密密麻麻,却无一人发出声音来。就是说话,都格外小声,像是怕惊扰这夜色里的魔鬼。

    如今的利比亚,百鬼夜行,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荀莉有些感慨,忍不住说:“我来时经过不少营地,有被洗劫一空的,也有人员伤亡的。甚至有中资公司和暴/乱分子正面发生冲突,这里是我看到的最井然有序的安全区。”

    燕绥想了想,回答:“居安思危,我的危机意识比较敏锐。”

    “你看你的应对方式很熟练……”荀莉一顿,想问又怕唐突,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燕绥倒不介意,说:“我外公是海军,他退役前的最后一仗就是撤侨。”

    荀莉恍然大悟,看向燕绥的眼神越发敬畏。

    ——

    零点前,撤离路线和撤离时间全部落定。

    高层领导各司其职,准备明天一早的撤离。

    傅征和指挥中心通话确认撤侨计划后,调度五人小队站岗警戒。

    胡桥是狙击手,占据厂房高低隐蔽瞭望,其余几人分守厂房一侧负责警戒。

    燕绥去慰问郎其琛时,这位年轻的军人纹丝不动地端着枪,看向窗外。

    班加西靠海,海风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卷入空旷的厂房内,透着股冰封的凉意。

    燕绥悄悄拿手贴了贴郎其琛的脸,颇有些担心道:“你这么吹一晚,该面瘫了吧?”

    郎其琛斜睨了她一眼,嘀咕:“你别咒我成不。”

    “成成成。”燕绥踩着木箱坐上去,舌尖苦得想抽烟,刚摸到烟盒,又听郎其琛说:“你赶紧别抽了,没见我傅队看你抽烟时那恨不得把你生吃活剥了的眼神?小心回去他跟你秋后算账。”

    燕绥咬住唇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问:“诶,你们不是在护航吗?怎么就过来了?”

    亚丁湾和地中海可隔得不近呢。

    郎其琛终于等到她问这个问题,哼了声:“我说我姑这么见色忘侄的人,怎么还能惦记起我,果然就只是想撬开我的嘴。”

    燕绥踢他,还专挑膝弯这种脆弱的地方踢。

    郎其琛被踢得腿一弯,嘶了声,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绷直了双腿站得更加笔直:“姑你干嘛,我这站岗执勤呢!”

    燕绥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教训你啊。”

    “我和傅征在一起后,你的失姑侄儿人设是不是太抢戏了点?”

    郎其琛委屈。

    燕绥又重复问了遍:“你们不是在亚丁湾护航,怎么就来利比亚了。”

    “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出现在哪里,这还有疑问?”郎其琛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来利比亚,是他主动请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失姑侄儿人设,哈哈哈哈。

    ☆、第102章 他与爱同罪102

    第一百零二章

    傅征巡视完整个厂房, 在东北角寻了个位置, 架设警戒点。

    身后脚步声渐渐靠近时,他转身回望了眼。

    燕绥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停下,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傅征接过,顺手放在窗台上。他倚墙而立, 微侧了侧身, 正面看向她。

    直到此时,他才算仔仔细细地把她看了一遍。

    他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肘和小臂上,视线一转, 又凝神打量了眼她的右耳。

    一整晚, 他注意到很多次,她和人说话时, 始终是微微低着头用左耳去听。

    他转头, 视线透过铁丝网巡向厂房外的空地,低了声音问:“耳朵怎么样了?”

    “听力受损。”燕绥不以为意:“爆炸太突然, 耳膜可能被震裂了。”

    她坐上货箱, 拧了瓶水喝。余光瞥见他皱了下眉, 一口水咕咚咽下, 又补上一句:“利比亚乱成这样, 别说去医院检查治疗了, 出趟门都要担心还能不能回得来。”

    傅征抬了抬下巴, 指向她的手臂:“换过药了?”

    燕绥沉默了几秒,缓缓拧上瓶盖。

    她觉得这边的木箱有点烙屁股,她从坐下开始就觉得这里的风水和她八字不合。

    于是, 她硬着头皮解释:“就昨天凌晨包扎了下,纱布有限,后面会出什么事都不知道,哪能奢侈地换药。”

    傅征似笑了下,那笑容凉飕飕的,直看得燕绥后颈发凉。

    “去拿医药箱。”他说:“节省物资不是这么节省的,你要是心疼纱布,赔你件背心。”

    燕绥:“……”算了吧,她还是用纱布好了。

    她跳下货箱,去提了医疗箱过来。自己咬住打了死结的纱布一角,抽出别在腰后的水果刀,一刺一挑,利落地拆下被血浸脏的纱布。

    傅征接手包扎,他咬住小手电照明,一手握住燕绥手腕,看了眼她的伤口。

    不是爆炸炸伤的,手肘和小臂上多处摩擦,还有利器割伤的伤痕,好在伤口不深,只是碘酒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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