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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有点儿不满:“你和十妹妹几乎一般大,她就比你要沉一些。”

    我一愣,原来是掂我斤两呢,顿时觉得有几分羞窘。

    景昀继而打量着我轻叹:“你平日的饭都吃哪去了?总是这样单单薄薄,怪可怜见儿的。”他眼中的悲悯之色越发浓郁,让我心里很是不自在。

    我避开他的眼光,赶忙分辩:“定是乍脱下厚厚的冬衣,所以瞧着显瘦。嬷嬷说我今年长高长胖了许多呢,难不成六哥想要我变成个小胖妹才高兴?”

    景昀抚着我的肩头笑了笑:“再胖些也无妨。”

    我撇了撇嘴,把脸扭向一边:“哪有老是催着女孩儿家发胖的道理?九姐比我瘦得多呢,也不见你去可怜她!”

    景昀哭笑不得,揪住我一侧的耳朵笑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着,又来呵我痒痒。

    我最禁不住别人挠痒,弯腰笑得喘不过气儿来。

    景昀一手揽住我腰身,待我气息渐渐平定才松开了手:“前两日从我这儿拿去的书,可都读完了?”

    我倚着雕栏想了想,回答:“读了一多半儿。”

    “怪道这两天都没见着你,原来是躲在屋里用功哩。”他替我整了整衣裳,赞叹一声,唇边带笑,“那我考考你。”

    我笑着合起眼睛,点了点头,心想,随你怎么考我也不含糊。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腮,竖起右手食指点点我鼻尖:“你先别得意,我问的要是答不上来,可不会轻饶你!”

    我把脸一扬,笑着翻眼望着天上。

    景昀悠然望着一湖碧水,在亭中款款踱了几步,忽而开口,声音朗朗:“‘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这段文章,庄子以为水中之鱼是悠游快乐的,惠子是如何回答他的?”

    我眨眨眼,笑说:“惠子对他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

    景昀接着问:“庄子又是如何反驳的?”

    我想也不想,脱口就答:“庄子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鱼的快乐?”

    景昀笑着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瞅着我:“你在这儿学圣人看了老半天鱼,可瞧出什么名堂来了?”

    我一怔,低头瞅了瞅水里的游鱼,复抬头挑起一侧眉毛看着他。

    景昀呵呵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答不上来,可是要挨罚的喔。”

    “谁说我答不出?”我不服气地撅了撅嘴,“我看出——庄子只知鱼是乐嘻嘻的,却不知它也是脏兮兮的。”

    “哦?”景昀瞬间呆住,皱了皱眉,“此话怎么讲?”

    我嘻嘻一笑,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拿狗尾草指着亭下的鱼群:“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好像是挺快乐。可是它们吃喝拉撒都在水里,你说它们脏是不脏?”

    景昀不由失笑,用手轻轻敲了敲我的头,满面思索之状:“你这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我嘟着嘴瞪着他。

    景昀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沉思片刻,轻叹:“你说的极是,我竟从未想过这一点。”

    我得意地用手指哒哒叩着栏杆,垂头笑看水中,口里喃喃:“小脏鱼!”

    忽听景昀叹了口气:“人其实和鱼一样,身处污浊之中而不自知,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它们?”

    “啊?”我不解其意,惊讶地转头盯着他。

    景昀眉头深锁,面色沉沉,由不得开言解释:“人脚下踏着肮脏的泥土,呼吸着布满灰尘的空气,食用的是从粪土中生长出来的蔬菜和粮食,身上还有长年累月都洗不净的污垢。你说人和鱼是不是很相似?我们低头观鱼,一如造物主开眼垂视人世间的我们,我们觉得鱼类愚蠢可笑,岂不知人活得也很荒谬!”

    景昀垂下眼睛,静静注视水面,若有深思,忽而幽幽感慨:“鱼生于水,长于水,受制于水,这就是它们难以更改的宿命,也许,正因为不自知,所以才会快乐吧。”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我瞅着他只管出神。他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脸上遮起一片阴云,连眼神也变得暗昧不明,言语中隐着幽深的悲悯:“我真希望你永远也长不大……”

    可惜,我当时年幼天真,心地单纯,不明白他的深意,心中很有点不平,扭转头没好气儿地反驳:“萤火虫才长不大呢!”

    盈盈绿水映着我们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摇摇晃晃,我恍惚记起八岁那年,在清明皎白的月亮地儿,他也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那时我们的影子,也像这样,一高一矮,清清楚楚地映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

    ☆、受罚(上)

    我和景昀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出湖心亭,恰巧遇上一个婢女迎面匆匆走来。

    那个婢女一见景昀,神色立即拘谨起来。她先向我们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然后恭声对我禀道:“太后传十一公主过去。”

    我一愣,太后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心里觉得很是古怪,不由惴惴不安。

    “所为何事?”景昀瞧了我一眼,少不得代我问了婢女一句,却连正眼也没睬她。

    “奴婢不知。太后正在庆宁宫等着呢,请十一公主快些过去吧。”婢女低眉顺眼,仿佛一架传声机械,小心翼翼地动着嘴唇。

    我垂头丧气地立着,脚下只是不肯走。要知道,素日我一贯不怎么入太后她老人家的富贵眼,心里琢磨着,她忽然找我去,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你怕什么?”景昀细细观瞧着我的表情,微笑打趣,“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亏心事?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方才被我摔坏的那个鸟笼,顿觉晴空中响起了滚滚焦雷。

    太后爱鸟成癖,庆宁宫里里外外不知悬挂了多少鸟笼、养着多少种不同名目的鸟雀,那里简直就是个鸟的乐园——不,应该说是鸟雀的囚牢。因为太后的缘故,宫里人见了鸟笼子,都得小心翼翼,敬着三分。我当时怎么就连这个都忘了?真是糟糕。

    我边走边把事情的原委跟六哥讲了一遍,景昀听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瞪着我连连摇头叹息:“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你有所不知,那对鸟叫做绶带鸟,是父皇特地派了人费了许多工夫才弄到的,太后一直巴望着呢。今天才送进宫,想不到还没到她老人家手上,倒先遭了你这么一劫。”

    我如遭电击,心里凉了半截儿,脚底不由生了根,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景昀轻轻拍了拍我肩头,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柔声宽慰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说,你又不是诚心的,我陪你过去,你给太后好好磕个头认个错,想来也不至于怎样。别怕,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六哥给你撑着呢!”

    他的目光温馨而坚定,让我惊慌的心慢慢平定下来。他的手温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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