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壳里的胆小鬼》下(1/1)

    “噢噢噢,看来我们的魏超不在乎清贤啊,那么我们可把他扔下楼了?”曹离酸溜溜的说完,一个手势,已经长得高壮的男孩子们架起杜清贤就到了栏杆旁,二层楼不算高,可是要是跌下去肯定也会出事。

    “你再不过来,我们可扔了?”曹离盯着魏超,杜清贤已经被他们推到了栏杆上,大半个身体探出了栏杆,看起来危险异常。

    魏超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看见清贤抿紧嘴不说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赌气般的吼着:“随便你们,谁喜欢那个胆小鬼!”

    杜晶晶不敢置信的看着魏超,本来以为他是哥哥死党的的晶晶忽然狠狠的瞪了一眼魏超冲出去大喊:“混蛋,放开我哥哥!”

    几个男孩子笑着拦着杜晶晶,曹离还在冷笑着看着魏超:“你说真的,我扔了?别心疼,亏我们还以为他是你死党呢,”

    其实心里疼的要死,可是不愿被曹离他们看笑话,魏超也抿紧了嘴。

    过了会儿,实在不忍心的魏超抬头去看杜清贤,却看到他决绝的跳了下去……

    “清!”

    曹离也傻眼了,本来玩笑的脸惨白,发了一会呆儿才猛的冲了下去,魏超机械的迈动着脚步,

    等他下去时就看见体育老师抱着清冲到了学校附近的卫生所,再过了一会儿就听体育老师在气急败坏的打急救电话。

    喧闹的学校一下子寂静了,曹离和魏超站在楼下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

    “我不是胆小鬼,不是!”

    满脸是血的清贤逼近着魏超,脸上是麻木和狠戾,魏超猛地转头就跑,啊!忽然跌下高高的楼层,魏超惊叫着醒来。

    “我不是胆小鬼!”睁大眼看着蚊帐顶的魏超耳边一直回响着清的那句话,那个时候,魏超还不懂,年轻霸道的他不懂:

    如果一个人伤心了,那么你可能还有机会弥补;

    如果一个人伤心了两次,那么你也许还有机会让他原谅你;

    如果一个人伤心了三次,那么只要他还爱你,你可以厚脸皮的换取他的妥协;

    ……

    如果一个人伤心了无数次,那么千疮百孔的心是任何强力胶水都补不回来的,心伤总不是那些物质的补偿就可以治愈的,因为那颗心总有一个地方在泄露着伤心。

    两天后魏超回了学校,母亲带着补品去看清,却不允许他出面,心里担心母亲跟清说什么,魏超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矛盾的爱恋和男孩子友情的变异让他觉得人生像是一块散发着苦味儿的黄连。

    听说他出院了,听说他上了村里的初中,听说他被欺负的很惨,听说男孩子们后来接受了他,因为他的好脾气和耐心,因为他的大度和宽容;听说有一个叫红玉的女孩子喜欢他,听说他在自己的布书包上画了一个人,那人有柔顺的短发;听说红玉是利索的短头发……听说他对死党说:那个人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学习好,头发很柔软,胖胖的很可爱,笑起来会有小虎牙……

    而他留了已经减掉了那半场不断的头发,彻彻底底成了个板寸头,却仍是那么漂亮的不像是男孩子。不是不欣喜听到那些消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记得都是他的好,而他却一直在意着他的不好……

    初二回家时,妹妹悄悄的把一条黑色古朴的手链给他,他心里一怔,随后想起这是他给他的,他立刻把妹妹骂的狗血淋头,却珍惜的把那手链和那张他的照片锁在笔记本里。

    那年他十六,他十七岁。彼此都知道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多么惊世骇俗!

    蠢动着想去看看那个叫红玉的女孩儿,却师出无名,村里初中部的男孩子们很野,可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欺负他,男孩子被他折服了,只因为他的气度,魏超心里也替他开心着,却也有一丝酸涩在心里。

    看着变得活泼的他搬着凳子跑到女孩子面前嬉皮笑脸的说:“哎呀,别念了,念什么书,”

    记忆中怯懦的少年不见了,长高也黑了的他转头看见魏超,面上一阵抽动,扔下凳子跑过来。

    魏超看见刚才和他笑闹的女孩儿不屑的看着他,难道他知道他阴暗的心理?是不是他跟他说了小学时候的事情?

    “超,啊,魏超你来啦,”清不知所措的搓着手,魏超注意到他的腿有些不自然的跛,留下了病根?

    心里猛的抽痛一下,魏超看着有些陌生的他,而他则把目光投到他的头上:“你、你剪头发了?”

    那小心翼翼却夹杂着失望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烦躁:“嗯,学习太紧,我妈说男孩子头发就要板寸才精神,”

    他黯然的点点头,两人不说话就干站着,气氛一下子僵硬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上嘴,俗烂的情结忽然让魏超一阵烦恼,看着不远处目光灼灼的红玉,又是一个精明睿智的女人呢,和妈妈有的一拼!想着想着烦躁起来,他忽然转身就走,冬天的冷风吹过,他黑色的棉衣掀起一角,消瘦的身子让清一阵茫然,他以前都是胖胖的呢,现在瘦了头发也秃了……(清,你那是什么眼神,只是板寸而已,不是明晃晃的秃子啊!)

    追逐的步伐渐渐的慢了下来,看着他提着行李上了小面包车,清贤眼里滑过伤痛,左腿也忽然痛起来,原来不管他如何追赶,那个人都已远去。

    很久没有收到信,也没有收到他的礼物,魏超很焦躁,学习成绩也从第一名掉到了十一名,他被叫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严厉的训斥了几次,终于慢慢的把心扑在学习上。

    又是一个星期天,不能回家的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跑到小卖部接起电话:

    “魏超,魏超,是我啊,”那是玲玲的声音;

    “嗯,玲玲,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不是他……

    “是这样的啦,马上要毕业了,我们现在清贤家呢,你不知道他爸爸发了财,盖了好大的房子,很漂亮哦,”玲玲兴奋的声音,旁边有人杂乱的说着什么讲重点。

    “那、那个,清贤有话问你,”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人,喧闹的声音也没有了,相比是被清贤赶了出去。

    “你、你还喜欢我吗?”

    几乎能感觉出电话那头清贤红彤彤的脸。

    沉默了很久,魏超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明明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却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咽了下去。

    “没关系,我委婉点问你,你是想和我做朋友,还是恋人?”

    这叫委婉?魏超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不过沉重的心情马上覆盖了他,“红玉在旁边吗?”

    “出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

    “我不在乎,”

    “我妈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神经病!”

    魏超听见自己又轻轻的说:

    “还是朋友吧……”

    电话那边沉静了很久,忽然挂断了,他似乎听见红玉安慰的声音,原来红玉在啊。还骗他说不在,不过似乎也没必要纠结那个问题了。

    这通电话后,他和他似乎一下子没了联系,夜深人静时,他也不曾一次的后悔过,为什么当初说那句气话,可是明知那是气话,他却放不下身段去跟他说清楚,他家的号码已经滚熟于心,却总是在拨到最后一个号码时挂断,原来他才是那个胆小鬼。

    听到他要辍学的消息时,他心里那种久违的疼痛又席卷心间,他肯定会按照母亲的希望读高中、读大学,他和他在渐行渐远。

    县里高中出了新政策,招收艺术生。他为此高兴了很久,十点半母亲睡下了,蹑手蹑脚的他悄悄拨通了电话,手里心的汗让听筒打滑,嘟——嘟——嘟,电话声,声声扯着他的心,终于那边接通了,“喂?”

    开始变声的男低音充满了磁性,他发现也许自己比自己所想的要喜欢他,喉咙干涩,他抓起水杯灌下一肚子的凉水。

    “是我,”

    “……王魏超,怎么了?”

    王魏超,苦笑一下,他开始连名带姓的叫他了,按下心中的苦涩,他直接说出来意。

    “你不想上学了?”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清贤停顿了一下才用鼻音哼了一声。

    “我、我要考县高中,”

    “所以?”

    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冷淡,魏超一时间怔住了,深呼吸一口气,“县高中也招收艺术生,我知道你不喜欢学习,不过你会跳舞,要不要考县高中,听说只要艺术分数线过了,很好进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急切,一口气说完,那边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他的声音:

    “我不打算上学了,艺术生也好,文化生也好,我都不想上了,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句“我等你”还没有机会机会说出口,那边就挂断了电话,魏超呆呆的拿着电话,眼泪忽然汹涌的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男孩子哭真丢脸,他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

    高中很顺利的公费录取,魏超在厕所里把那条项链和照片烧了,边烧边流泪,他是个要强的男孩子,别人拒绝了他,那么他就不会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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