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的温柔(1/1)

    “桑葚黑豆乌鸡汤。”

    “很好喝。”

    柏珩兴致昂扬:“它们都是补血益气的。”

    “我觉得我需要补点别的。”

    “什么?”微妙的眼神之间,柏珩试探:“你...不会在开车吧?”

    木泽荇歪头,一低右眉,单眨右眼,扶额笑:“是的。”

    “啊...你还喝吗?”

    木泽荇扯住他的衣服:“柏队长,可以吗?”柏珩挣扎往前,木泽荇把他往后拖,穷问不舍。柏珩笑到岔气,拉扯间没站稳,木泽荇怕他磕着,连忙接住。

    “可以吗。”

    “可以,可以。”

    两人开始喝汤。

    “我怎么觉得有股铁锈味。”

    “没有啊。”

    “你是不是为了安慰我?”

    “当然不是。”

    “你别喝了。”

    “血在大多数人嘴里是铁锈的味道,我贫血,自然喝不出来。”木泽荇不心虚的样子博得了柏珩的信任:“那你喝吧。”

    喘息渐停,潮湿的被单躺起来十分不舒服,木泽荇抱柏珩去洗漱,柏珩抿唇:“你的孩子都要流没了。

    木泽荇被逗笑,他整理柏珩的碎发,喷头慢慢弄湿柏珩的头发。

    “泽荇,喜欢孩子吗?”

    木泽荇试水温正好,把放柏珩放进浴缸。

    “不喜欢。”

    “好伤心,我可是为你怀胎...”千百年前被薄幸锦衣郎抛弃的女子的哀怨也不过如此。

    “你喜欢孩子?喜欢他们童言无忌的可爱吗?”

    柏珩拉木泽荇下水,一本正经:“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和你争宠。”

    ‘我的小王子从外太空回来了’

    顾薇越看柏珩的微信心越慌,她点开每次都秒赞柏珩的头像:“性别女....”

    “柏侃你别看报纸了!”

    “哎呦,你让我发儿子照片我发了,还唉声叹气的,不得点清闲。”

    “我的小王子从外太空回来了。”

    “你的王子....你的王子不是已经入土了吗?他...尸体被研究了?”

    “不是我喜欢的明星,是柏珩最新发的朋友圈。”

    “他的小王子是那个男孩?还挺文艺的。”

    “不然是你吗?”柏侃抓不住重点,顾薇出口讥讽,柏侃尴尬的笑:“不是,不是。”

    “你看,儿子的微信总有一个女孩点赞,她和儿子是同事,我加她了。”

    “唉你...”

    “反对的话就此打住吧。”

    “咱们跟儿子的关系可不乐观,你别弄得越来越不乐观。”

    “我以前真的以为我能做到不管柏珩性取向这件事,我以为我表达了不赞同的观点后,所有的担忧都会过去——人生不是为子女而活的。但是事情没有按预想发展,我总是想,对柏珩的教育哪里出错了。百年之后,柏珩要跟一个男子共度余生,怎么我都无法想象。”

    “儿孙自有儿孙祸。”

    电话响到停止,柏珩腰疼,不想翻身去接,几秒后它又响着。

    “妈....”

    “儿子,还没起呢?”

    “嗯....”

    “今天回家吃饭吧。”

    “不了,后天我来。”

    “我请了你的同事来家里吃饭,你也不来吗?”

    “哪个同事?”

    “微信里总是给你点赞的那个女孩呀!”

    “有吗?”

    “儿子真是两眼不闻其他人....就是颜棪啊。”

    “妈,您请她到家里做客?”

    “是呀,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和小棪的母亲还是高中同学呢!”

    “妈,十二点半我和泽荇到家,有些话我要当面说清楚。”

    “泽荇,我父母不支持我们在一起,他们说话也不会顾忌你的感受,你生气就要说出来。”

    木泽荇开车时,柏珩窝在车座里,东看街外西看手机,他没有大幅度的动作,焦灼和担心的气息却浓得不行,这种迷殢的心绪,让他异常沉默。

    “妈,颜棪呢?”

    “我就是和她聊会儿天,没叫她来家里。姑娘本就喜欢你又得不到,我再利用她的感情,岂不恶劣至极?可我不骗你,你怎么会舍得带你的小王子来我们这?”

    “妈....”柏珩准备好的语言全都乱了,一口气还没提上来。

    “您别说刺耳的话,就算有,留给我听可以吗?”

    “你和他先吃饭吧。”

    ‘我是非常反对你们的关系的,柏珩虽然不会在你我之间太为难,但自古以来,每位情人都是需要老天祝福,父母祝福和情人之间的心心相印的对祝,方能走得长远。’柏侃暗自调整谈话的语序,脱口却是:“机关单位允许你戴美瞳?”

    “伯父不是,我前一阵子受伤,眼睛被伤到了。”

    柏珩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木泽荇,发现无恙后,和他去餐桌。

    “妈妈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红烧肉。”

    “嗯...所以我们昨晚还吃了。”

    顾薇筷子在饭中搅来搅去,她把目光对向木泽荇:“小木你别怪阿姨迂腐,在阿姨眼中,男和女在一起才是对的。男和男...我连想都不能想....你看古代插画成亲的都是男女对拜,哪里有男男的呢?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们非要逆了常规。”

    “从来都如此,便对吗?”木泽荇反驳的是顾薇,却是朝着柏侃问。

    柏侃突然耳鸣,不敢直视少年人具有穿透力的眼,坐姿颓唐。

    “难道不对吗?”顾薇跑到厨房哭泣,柏珩跟过去。

    “伯父,从来都如此,便对吗?”

    柏侃不回答。

    “长发,浅色,笑起来有酒窝,眼角有一颗泪痣,我想,她应该很想要答案。”

    “她...她在那边过得好吗?”

    “她走了,我感知不到她了。”

    柏侃一改颓败失落的样子,突然瞪大眼睛,转向自己身后的一片空气:“不对的,不对的!没有什么从来都如此!”

    “伯父,有时我们好像很难记住自己的痛苦,更不会因为他人经受着我们曾遇到过的苦而产生同理心。情人不论是因门第的偏见,还是因性别取向偏见被阻隔,都是一样的锥心。而您既然尝过这份苦楚,为何不成全柏珩和我?”

    ‘从来都如此,便对吗’这句话在柏侃耳边循环响起,心爱女子的低泣仍然让他心痛。

    “伯父,我知道我很不好,总是让柏珩担心。可我连这话都不敢和他说,因为他听了又会难过我的自责。但我曾见过太阳,我已不可以忍受黑暗,我很爱他。”

    “记住你的话,照顾好柏珩。”

    柏侃精神恍惚地上楼,嘴里喃喃:“我是老了,变得很陈腐....她...还能认出我吗?”

    “妈。”

    “你们在一起,他做饭?”

    “啊?嗯...”

    顾薇突然哭累了,也不再哭了。

    “妈妈和他做的红烧肉,谁做得更好吃?”

    “他。”

    “你看看你,他都不在跟前,你连他半句不好都不愿说。你就怕他受委屈...”

    “我当然怕...”柏珩陷入悲伤的愤怒中:“他受伤我都不舍得吼他,凭什么要他在旁人那受委屈?”

    心中伤没有愈合,那道名为‘虚惊一场的失去’的坎柏珩还是没有跨过去。柏珩温柔到生憋余火,让木泽荇无法触及它,可他终究还是怕。

    木泽荇整理好自己的心疼,打开厨房的门:“阿姨,我们下次拜访。”

    顾薇完全被柏珩震慑住了,在她的记忆中,柏珩七岁后没有为任何人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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