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观察一百零五(1/2)
楠暗地里发了短信，可是过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正当她忍不住又想打开手机时，旁边座位上手冢的包里却忽得传来一阵嗡动。
她偏过眼看去，对方打开手机后便沉默地垂眼看着，过了几秒又瞟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而当她注意到那张一贯冷静沉着的脸上有了闪躲的神色，楠忽然就明白了。
这条消息一定不是碰巧在这个时候发来的。
——收到她的短信的大石没有回应她，却先联络了手冢。
是他事先说了什么吗？
除去手冢的存在，楠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自己已经和网球部众人那么亲密的地步。同是网球部的成员，如果是手冢本人不让对方告诉自己，大石当然更愿意站在他那边。
但即使不是不能理解背后的原因，这样被排挤在外的感觉才更让她泄气。
“你真的没事吗？”
手冢听见她的声音，很缓慢地转过头来。
“我没事。”
看他的表情，可以一点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意识到无论怎么执拗地望过去对方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楠撇开了眼。
“......是吗。”
她低声。
过了一会儿，又同样微弱地说。
“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要告诉我哦。”
手冢看着她，点头。
楠抿了下唇。
若是以前楠或许能够对这样的事随意带过，但手冢对她来说已经比原本重要太多了，就算想要装出不在意的态度，心里却始终像是有一根刺扎在那里，不拔出来就无法平静。
他丝毫没有给出解答的打算，更不要说对她示弱。
楠垂下眼，瞪着纸上的文字。越是试图说服自己，无法接受的心情就更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手冢比她有能力多了，身体素质也好、心理素质也好，全都好过自己，坚毅得像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可明明是他先提出的。她想。
说好了发生了什么都应该尽可能告诉对方，手冢对她先前隐瞒伤情的事那么生气，一到这种时候却好像忘得一干二净那样。
明知道除了这样的方式，自己就没有别的途径了解到这件事了。
手冢当初敢把她直接逼到不得不开口的地步，换做楠自己，却没有同等的胆量去质问对方。
被迹部甩一句“少管闲事”对她而言不痛不痒，但如果是手冢这么说，真的仅仅是想象就足够令她害怕了。
楠自知总是对手冢的事过分患得患失，可是令她如芒在背的忧虑总是和幽灵一样，无从抵抗，又难以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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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他们走到楼底，空气还低沉地凝滞着。
楠下意识以为今天对方总不会想送自己回去了，正要和手冢告别时，后者却在同一时刻转向了校门的方向，正好与她对面。
楠刚抬头就差点撞到他身上去。被吓了一跳后，她慌忙后退。
“走吧。”手冢压着声音。
“啊、......”
她陷入轻微的混乱，含糊应过后走在了对方侧边靠后一点点的位置。
大石最终还是回了她的短信，但怀疑手冢隐瞒了什么的判断已经根深蒂固，楠怎么看都觉得收到的回复里掺杂着虚假的部分。
只是傍晚，进入三月后日落的时间便没有之前那么早了，街道在足够的光照下露出熟悉的面目，想要观察对方的表情也更为便利。
像是从室内走到了开阔的外界后心情也因此放松了那样，手冢的眉依旧皱着，但却没有之前那样深的压抑感了。
楠很快缩回了目光，可是等她酝酿了半天想要试探着说些什么时，却始终没有底气开口。
短短一条坂道很快就走完了，楠察觉到身边的人在原地停住，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如平时那样等待她开门走进去。
“......”
楠低下头，慢吞吞翻找钥匙。
“我有些事想要对你说。”
手冢突然开口。
刚抓到手里的东西啪地掉在脚边，楠扭过头去。
手冢依旧立在原地，只是视线在瞬间垂了一下，好像也在躲闪她的目光那样看到地上那串钥匙后才又抬起来，问。
“可以吗？”
楠张了张嘴，机械地点头。
“嗯......嗯。我知道了。”
——有话要说。
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手冢这么开口之后，结果都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她一边在心里嘟囔着，尽量维持镇静的表情蹲下来捡起了钥匙。
锁芯开启的声音唯独此刻如此强力地敲着她的耳膜，楠推门，率先走进去后才迟疑地转身看向了手冢。
“请进......？”
“......啊啊。”
对方神情肃穆，又好像是紧张得到了一个反而平和下来的境界那样，平直地对着她闭了一下眼后又睁开。
“打扰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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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沙发上。
他们沉默着，屋内安静地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存在一样，只有屋外的树木在风中抖动时映出的倒影不停摇晃。书包和手冢的网球包被摆在一边，楠看着，想要问他还来不来得及参加之后的部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手冢注意到了她的动摇。
那双眼如敏感的探头一般四下游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张了张嘴，身边的人的呼吸便干脆停止了。
“......”
她僵硬地坐在那，两手拢在一起摆在膝盖上，只是上挑着眼往他的脸望。亚麻色的长发服帖地从肩头滑过，同样色浅的眉下弯着，无意识形成了楠面对自己时偶尔会露出的表情。
楠并不胆小，但在面对他时，经常这样。
怯懦、不确信，困惑地望着他，却又不敢寻求答案。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像是被丢在陌生的环境里一样不自在。
她亲近自己，但也最怕自己。
对于她在怕什么，以前手冢还很疑惑，现在却大致能够明白了。
想要说出什么的冲动从来没有那样汹涌过，然而在它快要爆发而出时，浑身的热度却很快被浇灭了。
手冢无声地叹气。
“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
话头被他不动声色地改了过去，手冢看见对方满脸的戚戚被呆愣的样子取代，才转过头去取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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