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1/1)

    隔天云清回家拿了一套换洗衣服,打算在裴知远家蹭吃蹭喝一阵子,哪想到进门就面临两个死亡选择:一是回学校上课,二是在裴知远家学习,并且跟他同步作息。云清想到他除了睡觉就是看书的模式,当即抱着自己的衣服转头就走。

    这么回去又不甘心,他一只脚收回来,对裴知远咳了咳,“那个,我去学校上课要吃饭的呀,我的饭钱都给你洗衣服了,你总不能让我去学校饿肚子吧。”

    虽然他是走读生,每天都可以回家,但五次回家四次没人,瘸子天天在外面浪,他在家要是有饭吃,就不会来裴家蹭了。

    裴知远道:“谁管你。”

    云清:“……”

    回来又关上门,他把衣服抛下,“那我就不走了。”

    裴知远就知道会这样,扭头从书柜拿了练习册,是裴立行给云清买的,这里有很多他的作业,把书本往对面一丢,裴知远喊道:“过来做题。”

    云清不想去,又不敢不去,弱弱的讲条件:“来这边做啊,我想开取暖器。”

    裴知远说:“你想得美。”十几岁的身体正好着的时候,别的男孩穿单衣在外面里玩,他天天缩在家离不开取暖器,不知道是身子骨弱还是娇气的。裴知远把羽绒服拿出来丢给他,“冷就多穿一点。”

    “又是它啊。”云清心有余悸,“我不敢穿了,我怕弄脏。”

    “不用你洗。”

    “哦!”

    云清连忙穿上,拉链拉到下巴,帽兜也扯上来,一圈毛领遮住大半的脸,显得他更加秀气白净。他满意的拍了拍衣服,去鞋柜拎了双雪地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脚也冷,鞋子借我穿!”

    又找了双手套,给椅子垫好坐垫,磨磨蹭蹭好一会,终于可以学习了。

    屁股刚坐热两分钟。

    “裴知远,你吃不吃苹果,我去给你削。”

    “不吃。”

    “再不吃要放坏了!”

    其实他并不想吃,只是不想写作业,非得找点事儿做。削好一个苹果,吃一块没兴趣了,剩下的切成块端给裴知远,还贴心的配上两根牙签。

    裴知远瞥了他一眼,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没被看穿,写了一会作业问“吃不吃柚子”,又兴致勃勃的挽起袖子杀柚子,一瓣一瓣剥得干干净净放在盘里,接着眼神殷切的看着对方享用。

    再过一会,“裴知远,我——”

    “你再敢把你的屁股从凳子上移开,到时候青的就不止尾巴那块了。”

    “我、我尿尿。”

    裴知远摘下眼镜,闭眼按揉着鼻梁,头也不抬的指着厕所,“去,三分钟给我滚回来。”

    云清尿尿完回来老实了。

    裴知远的家在主街上,底下杂货铺、早餐店、干洗店,临街是菜场、农贸商店,再往东边走是云清的学校,裴知远初中也是在那读的。高中就得去县里了,坐二路公共汽车去,汽车终点站也在菜场附近,虽然走过去还有一点距离,但还是比不通车的乡下要好。他今年上高三,县里也走遍了,但还是觉得这块好,比不上县里繁华,却能满足他全部需求。

    天越冷,离春节越近,菜场的鱼、肉也越大块,摊子上都是半米长的草鱼,顾客买回去大多是做腊货的,鱼头和内脏一般都没人要,被裴知远捡漏买回来煮火锅。鱼头便宜,煮出来的汤很鲜,最适合下蔬菜吃。云清喜欢吃鱼丸,他拿便宜些的豆腐丸代替,引得云清抱怨“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有时候也买真的鱼,手指那么长的小鱼,价格便宜但处理起来麻烦,摊主是不帮忙处理的,裴知远往往要花半小时,一个个挑干净内脏,洗干净后沥干水下油锅炸,炸出来一根根酥脆爽口,云清吃到好吃的眼睛眯起来,但还是闲不住嘴巴要问他,“裴知远,你这么穷吗?买点肉吃好不好。”

    裴知远回:“你给钱?”

    云清找打道:“我没有啊。但是裴老师有吧,他肯定给你留钱了,你偷偷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有多少钱?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完看裴知远冷脸,他连忙举起手坦白,“不是我问的,我听别人说的!他们说裴老师就你一个儿子,肯定要给你攒老婆本啊,你还要买房结婚娶媳妇不是吗。不是我说的,你不要打我,但我有点好奇啦。”

    裴知远不至于生他的气,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问:“你想知道?”

    云清说:“嗯。”

    裴知远回房里拿存折,递到云清跟前一看,“八……”他认真默数了单位,“八千六百——怎么才这么点,八千块怎么取媳妇!?”全然忘了自己八十都没有,八千块钱可以支配的财产,对学生来说还是挺多的。他见裴知远收起存折,过意不去的表示道:“我争取少开暖炉给你省钱。”

    又问:“那你不上学啦?不考大学啦?”

    “你一个高中都考不上的人就不用操心我的学业了。”

    “我跟你能一样吗!我脑袋笨,不适合读书,但是你不同啊,你成绩那么好,不上大学怎么行。裴老师不是给你挑好学校了吗,你不去了?”

    “没钱怎么上学。”

    “我少吃一点就是啦!”

    一副牺牲很大的语气。

    云清虽然闹腾,又懒又馋,但还是可以教的,不好的都会改,说的话也都会听。裴知远面上嫌弃他,行动上对他挺好的,吃的喝的都尽量满足他,还抽空检查他稀烂的学业,如果不是没两天故态复萌的话,裴知远还可能对他更好一点。

    有一天瘸子来茶馆打牌,像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儿子似的,交代他下星期去学校上课,还给了他一星期的生活费。云清逃脱了一对一辅导的魔爪,书包课本一收奔回学校上课,早上还不忘帮裴知远买早餐。裴知远以为他很乖,结果他出门就奔网吧去了,晚上还装模作样的放学回来,叫裴知远给他弄晚饭吃。

    裴知远看他是找死,“游戏好玩吗?”

    “我、我干嘛啦?”云清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见他起身拿尺子转身拔腿就跑,但被腿长的高中生两步追上,拽回来、关门、脱裤子一气呵成。屁股根摔跤嗑伤的青刚淡下去,又被木尺啪啪打出两条红印子。

    云清对墙角站着,“我这么大了能不能别打屁股啊……”

    裴知远又抽了两下,“这么大还敢逃学,还骗我去学校,嗯?”

    这条街总共就这么大点,云清在五十米外的网吧玩游戏,没两小时就传到裴知远耳朵里。裴知远懒得去抓他,想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居然胆大包天玩一天,看来是给的生活费太多了。裴知远把人打得嗷嗷叫,但好在这小子没反抗,不然还有更大的苦头吃。看在他认罚的份上,屁股打红就罢手了,裴知远收起木尺,摊手道:“钱。”

    云清掏出一把零钱放他手心,可怜巴巴的吸着鼻子说:“那我没钱吃饭了。”

    裴知远没好气道:“饿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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