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01+002(2/5)

    一碟盘子里装着用大红、宫粉红、洁白梅花做成的饼,每色各一个;一碟盘子里装了两块团花形的糖糕,两块如意形的栗糕;一碟子里装了一个大大的金黄花边月饼。

    是啊,她们闹过之后,这天儿一滴雨不下。

    定是那两个三婆惹的祸,好端端的跑去龙王庙里闹事儿。

    可出了这档子的糗事儿事儿,她们说分颜就分颜,分颜分得明明白白的。

    乔红熹今日要随这群馌妇到龙王庙里上香,求龙王爷爷莫再吝啬,大大方方地赏赐些雨水。

    花奶奶没死成,被好心人救了下来。

    乔红熹是扬州东关街唯一一位圬工,确切点说是扬州东关街唯一一位姑娘家当圬工。

    小乔姑娘今日做了什么糕点去供奉龙王爷?

    是啊,不错。乔红熹敷衍地笑了一笑。

    耕种人看见这些精美可人的糕点,都赞道:小乔姑娘虽是圬工,但这手艺是不错啊。这龙王爷,就是爱吃糕点。

    馌妇送来馨膳,耕种人摘下遮阳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地围成一圈儿坐下食馨膳。

    花三婆老脸一红,道:你家儿子臊根长你儿子管花台女。

    这事儿在东关街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说这位花台女子的孩儿有双父,逢年过节得走访两家人,好忙乎!

    茶三婆老脸一青,道:孔融让梨,你家儿子短,该让你家儿子管。

    他们浑身上下留着酸溜溜的汗水,连眼札毛上都承着几颗汗珠子,那在遮阳帽下的头发上藏了多少汗水,不能去想。

    耕种人嘴里嚼着东西,还要呲着白牙儿说话。腔儿洪亮,说的话有几分乐趣,说至酣处,有沫星子和饭里偶尔从口出。

    扬州东关街的道地是那座金茎雕墙,且有百年之久的龙王庙。

    乔红熹闲得无聊,提起一点裙摆,露出一截暑袜,亦走到田里去听他们说趣话拔闷。

    花三婆矮墩墩的身儿站得笔直,道:你家儿子就是个缀狗尾的贼丑生,没脸没皮。

    干这些在地下的小活儿,大家都会寻乔红熹来。因为请一个能上天能下地的圬工所需要的银子可不少,而请她来,并不需要多少黄白物。

    耕种人口中的两个三婆,一个是东边卖花的花三婆,一个是西边卖茶的茶三婆。

    啧,还是双珠。

    花三婆把身儿挺直,茶三婆不甘示弱,觑定脚边一张四足活络的小木凳就站上去,回骂:臭婆子,嘴巴辣,我茶三婆祝你儿子跳不上龙门。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三婆与茶三婆关系不深也不浅,一个卖花的,一个卖茶的,无需搀行夺市,她们劈面相见,略略颔首打个招呼还是会有的。

    天一热,乔红熹就是一个懒言之人,见问,她慢慢地掀开竹篮,把篮里的东西给他们看。

    味道没有坏,乔红熹是个不浪费食物的好姑娘,早上起来时起锅馏了一下就拿来填宽空的肚子。

    茶三婆眅了一记眼,她学这花三婆食指与拇指伸直,但又缩了一半距离,绰着经儿,狠狠道:我家儿子一折长,你家儿子半折长。

    酸馅儿是昨日剩下的,隔了一日,里头绿油油菜都变成黑黄黑黄的颜色。

    一日,她们各自收了摊儿,不约而同地去龙王庙里上香。

    半年前,在某日天清月郎之际,花三婆与茶三婆的孩子携手去上花台。

    说白了些就是价极廉。

    田里的耕种人头顶遮阳帽,上身赤裸,阔肩上搭着一条大汗巾子,穿着一条旧牛头裈,脚踩豁口芒鞋。

    但三个月以后,这两个三婆听了一件事情之后登时喉间含腥,很快就从喉里噀出一口浊血。

    两孩儿半年前,听了淫店说书先生的书之后就去上了花台,害了酒,于是上的是同一个花奶奶,不巧的是都忘了避妊,当夕那位花奶奶胞宫里就结了珠。

    这两孩儿真闹出了人命,还是两条。

    花三婆与茶三婆也不管这两个孩子,都是而立之年,松解个花奶奶的搂带儿,让臊根舒爽一番怎么了,但分不要闹出人命来就好。

    庙不大,但香火颇盛。

    这一逢面就开始对骂。

    今年的天儿热得呛喉啊。

    两个三婆的孩儿都不愿意负责,花奶奶一气之下,掩面投湖去了。

    只见篮子里有三碟盘子,都装些可人的糕点。

    姑娘家揾钱糊口,靠实是不容易啊。再加上近来是张火伞时节,单坐着不动就是一身汗,这种天请能上天下地的圬工,所花的银儿更是翻三倍不止。

    我去年新编的蓑衣一回都没用上呢,倒是这顶上的遮阳帽,带坏了三个。

    为何差些被她们给毁了,这说来也是话长。

    花三婆呸了一声,伸直食指与拇指,道:嗨呀,你儿子只有我这一折长的臊根,还敢去上花台?不知道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了。

    争吵至酣处,不知是东街的三婆先动了手还是西街的三婆动了手,总之她们把颇缘发黑的袖子一折,各抄起竹筐里的东西乱扔起来。

    可这座有百年之久龙王庙已差一点就被两个三婆给亲手毁了。

    他们说了多久,乔红熹就听了多久,话头都不离雨的字眼。忽一个男子把话绕到了她身上来。

    花奶奶寻死觅活,今日要花三婆的孩子负责,明日要茶三婆的孩子负责任。

    田里有许泥泞,乔红熹今日身穿甜净的衣裳,想了想就没下到田里去,在田岸上延长了脖颈张望。

    是啊,热死咯,一天到晚衣服湿哒哒的,都没干过。

    圬工就是干砌砖﹑盖瓦等等这类苦累活的。

    两个三婆都是捋下脸儿,脸儿上的颜色是一乍红一乍青的轮儿换,一替一句,吵得如火如荼。

    茶三婆与花三婆都是矮墩墩的身儿。

    一个姑娘家干不了上天盖瓦之活,但在地下砌个砖可行。乔红熹能接到的活儿,就是帮那户人家修修墙,帮这户人家砌个水池。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