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受邀前夜（3）(1/1)
你们对天使怎么看？”
啊，说起来我的脑子早已经不知道漂到哪片海去了，老师的话语还真是一下便让我回了神。
哎呀，这可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相较于从小就生长在深海巨人的偏僻地方、所接触到的几乎全是巨人和巨人同人类混血的后代的我，格蕾应该更有权回答这个问题。我很少看到天使的形象，家里所有成员的职责几乎都是为复兴巨人的光辉事业做出贡献，我们从小看的是凯尔特神话，很少有人会来和我们讲什么天使啊、上帝啊的事情。有空听这种东西，还不如好好学学卢恩。
“咦嘻嘻嘻。那样的事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啦？！她太笨啦！”
就在我思绪再次飘远的时候，某个声音响起了。
“闭嘴，不许你这样说她，不然砸扁你。”我瞪了那家伙一眼，同时，师父也发话了。
“她是我的弟子，敢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弟子，哪怕是关系再好的人我也不会饶恕。”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或许是因为老师认认真真地表了态，那家伙也乖乖闭上了嘴巴，不再表态了。
“那么，接着上课吧。”他缓缓地，开始了讲解，“首先，你所说的作为传达上帝恩惠的御使的天使，并没有什么错误。不如说，在魔术师的立场上所说的天使，根源也是从这里来的。天使那赐予人们上帝的恩惠这种性能，正是近代以来——特别是近现代的魔术师，投身于天使的再发明时的契机。”
唔，大致能理解这话的意思，比之前的感觉好多了。
“你知道四大元素吧。”师父伸出四根手指，“地、水、火、风。”
他每说一种就放下一根手指。这些被称为四大元素，是魔术的基础。我记得有哪位老师跟我提过这事。
“在古希腊，由arkhē所生的四大。”
我记得隔壁那东方人拉着我一起复习的时候有提及过arkhē，好像……她说这词儿是万物的开始……之类的意思。
“与炼金术中的四大在根基上是相同的。就算是现在，大多数情况下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就像黄道十二宫和东方的阴阳五行一样，是为了便于区分世界万物所设的系统。——不过要说的话，时钟塔所认定的属性在此基础上还加入了空和架空元素，而且实践因素所占的比重也很大，所以差异会更大一些。”
“那个，听说我是地属性的。”
格蕾乖乖举起了手，据说，我也是——
“没错。这种情况下所说的属性，只是指才能大致适合的方向。所以也会有二重属性或者五大元素(**erage One)这样的怪物，不过总之先回到正题。简而言之，原本是为了方便分类才定下的要素(Element)，因为十九世纪末期近代魔术的兴起而改变了。通过与天使这一概念相融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埃尔梅罗二世先生慢慢继续解释，“被众人所信奉的，‘力之容器’。”
他比了一个好像在捧着圣杯一样的姿势。
雪茄喷出的烟逐渐堆积在师父捧起的手掌上，我也不知道那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没由来的觉得神奇，好像真的有让我无法理解又敬畏的东西一般。
“魔术必须被隐蔽，然而另一方面，其概念的存续则因众人的信仰而变得安定。同样沉迷于超自然思想的波德莱尔、阿蒂尔·兰波、威廉·巴特勒·叶芝等诗人也用他们的笔加速了这一进程吧。”
房间里回响着他的声音，我也不知是产生了什么幻觉一般，感觉师父捧起的双手里好像有某种波纹扩散开来。
以我贫瘠的智慧，我觉得这个房间就好像是神殿一样。
“你们现在在想，好像神殿，对吗？”
师父就像是会读心术，把我和格蕾都吓了一跳。
“用不着惊讶。我本来就是想诱导你们那么想的，你的判断非常准确。刚才，我确实将这个房间变成了神殿。”
“？”我歪过头表示疑惑。
“刚才你们感到气氛有些改变了吧？那就是神殿。在拉丁语里是templum，不过这里就先想成是暂时有神存在的场所吧。”
唔嗯，确实是这么回事。等等，也就是说刚刚我算是被老师摆了一道吗？喔喔，果然师父就是不一样，哪怕对方是非人类，也能耍的团团转啊！这么想可真好，如果和老师为敌的话……真的，我有点不敢想呢……他到底能智慧到何等境界呢？我不知道，现在暂时也不想知道，我觉得那设想听起来有点叫人觉得可怕了。但不管怎么说，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一定会死的，因为无论如何——那圣枪的持有者必然站在埃尔梅罗二世老师那边。当然，她要是不那么做，我想我肯定也会非常生气的，那给我的感觉就像背叛……就像与库丘林作战的二十八人怪物遭到了来自弗格斯离去一样……
*
“刚才只是利用圣杯的象征性(Symboli**)和这个房间里的各种物品来营造出那种气氛的，实际上应该要更正式一些。在被神圣化了的场所举行仪式，这点不正与大多数的魔术共通吗。虽然佛教的结界与这种手法也有相似之处，不过现在的关键是与天使相搭配。”
在师父暂时停顿的短短时间中，我开始思考起刚才听到的内容。介于我天资愚钝，我只能理出两条内容来，大概刚刚所有的东西可以缩略为两点：
1.神殿，是有神暂时存在的地方。
2.天使，是“力之容器”。
“那个……难道说是，通过给不确定的魔力赋予天使这一名称，来将其利用在魔术上，是这样吗？”格蕾好上我许多，不像我——疲于理解老师的话语，她还有时间提问呢。
“回答正确。”
师父无比坚决地维持着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状态，我看着总会想把他从沙发里挖出来。他端起茶杯，用早已凉透了的红茶润了润口。
“刚才，是说过概念因众人的信仰而变得安定吧。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广泛流传的天使这一概念，不是正适合用来安定魔术吗，有些人会抱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实际上对于某些魔术结社而言，这种想法似乎十分有魅力。”他说。
老师先划了个十字，咏唱着拉斐尔在前，加百列在后之类的咒语，之后在空中描绘中五芒星的图样。
“刚才我做得是被称为小五芒星仪式的术式。让四大天使与地水火风相照应，用于圣化仪式场或者各种魔术的导入。不过，刚刚那种程度的祷告，随便哪买本杂志上都有写。——当然，会在民间流传的术式几乎全是仿冒或者胡说，是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玩意，所以时钟塔才放着没去管。”
“不过，概念的变化会给魔术带来影响。”先生低声说道。
我又一次歪过了头，这次不用我说了吧，我表示我很困惑。
“原本可能只是单纯的灵光一现而已。以上帝之名封印恶魔的术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多的是。当然也不是说魔术师就一定会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只是利用以上帝之名支配万物这一普遍化的概念而已。和现在的网络协定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这个例子对你来说可能更难懂。方法是一样的，会转为利用天使这一概念可以说是必然的发展趋势。毕竟这比上帝之名更好驾驭。”
似乎明白了，大概就像我们巨人有时候做事前也会念叨“巴罗尔保佑”、“魔眼之神与吾等同在”之类的好像是咒语般的话吧。
格蕾向我解释说，上帝这一概念所带有的“色彩”，也可以说是信仰，过于强烈了。与之相比，天使本身就有着堕天使、守护天使等等派生(Variation)，要利用在多种多样的术式上想必一定适合的多。因此，埃尔梅罗二世先生称其为再发明。
“现如今在欧美地区，新的魔术可以说几乎必然会受到天使的影响。不，不光是新魔术。就算只是细微的地方，魔术只要在某处使用了天使这种概念，就一定会受到影响。现代的魔术师无论是利用它也好，排斥它也好，这不都是在用某种形式在意着天使的变化吗。”格蕾小姐再度提问。
“……在某种意义上，所谓现代的魔术师，可以说是收集天使的职业。” 像是叹气一般，他慢慢地说道。
不妙，我觉得我又要开始糊涂了……
“接着，就是这座城的问题了。”老师伸出手指，点着茶几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印着一座形状有些微妙的灰色城堡，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剥离城阿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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