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夜遇故人(6)(1/1)

    年节那天,小院子被良意布置地十分喜庆,说剪窗花,他一个人就剪了不下十张,手艺时好时坏,还想全都贴上,最后江儒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挑了几张好看的贴,又把闹脾气的江意哄了好久这事情才算结束。

    “快尝尝这个炒白菜,味道应该不错。”江儒倾咬了一口江意夹给他的白菜,汤汁的香味融入了白菜叶中,浸出的汁水让人回味无穷。

    除了鱼头豆腐汤,江儒倾最爱吃的就是江意做的炒白菜,院子里种的白菜也是给自己留个念想,期盼着那人能回来再给他炒一次菜。

    不过江儒倾没问江意他这单独对菜的手艺是哪里学来的

    午饭进入尾声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温馨。

    是裘阅的声音。

    江儒倾朝江意看去,江意明白是什么意思,收拾好碗筷就进了厨房。

    “你怎么了?”江儒倾认识裘阅这么多年,极少看到这人会如此急躁,额头的细汗点点,以往上挑的眼角微微下弯。

    “我母亲派人把让让带走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裘阅心里乱得很,他回到家中时就收到了消息,根本不知今天早晨母亲为何突然会带走肖让,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但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只好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来找冷静的江儒倾。

    江儒倾有些为难,他转身看了一眼院子,那人应该还在厨房背对着门在擦拭干净的碗,等着自己来找他。

    江儒倾:“你等我一会儿,我就来。”

    裘阅没来得及应他,江儒倾就进了院子的一侧,是厨房的方向。

    裘阅心里一咯噔:江儒倾在房里藏了人?

    江儒倾很快就出来了,他道:“走吧。”

    裘阅忍不住问:“儒,儒倾啊,你房里是不是有人?”

    江儒倾迈出的步子滞住,十分淡定地点了一下头。

    裘阅在这件事情的冲击之下竟然冷静了不少,他嗯嗯两声,晕乎乎地领着人走了。

    东街一间宅院内,清瘦的男人跪在冷硬的大理石地上,脸侧的红晕与殷弘的唇相应,头顶的太阳并不烈,男人没有什么不适感。

    他没有跪很长时间。

    江儒倾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心中不由震惊。

    肖让是被裘阅从皇城最大的青楼琼目楼里买回来的,毫不夸张地说,肖让能被裘阅带回家,也是靠他一张动人的脸。

    用江意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张能让裘阅断袖的脸。

    谁都不想成为以出卖自己身体讨生活的人,他们的原因多得数不清,却鲜少有人能在这样的生活下记着自己最初这样做的原因,他们的生活在金钱与肉体中变得糜烂,弯**的一刻就已经打碎了自己对未来的追求。

    肖让却不一样,裘阅的宠爱没有让他变得唯利是图,失去意气。

    此刻江儒倾眼中的肖让挺直背脊,双手应该是搭在了自己的双膝上,鬓边的细汗被太阳照出了光亮。

    江儒倾好像明白了裘阅母亲的用意。

    在裘阅考取功名之前,她不过是偏远山村中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妇,每日早出晚归,为儿子的前程拼尽了全力,老两口被接入奢华的皇城时是惶恐的,他们不懂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只能守着院子这一小快温暖的天地,可这样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但是有一天他们懂事的儿子在别院里养了个男人。

    他们完全不理解这样的行为,后来从身边婢女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这叫断袖,龙阳之癖。

    可又如何,除了以后不会有孩子这件事情,他们的儿子近乎完美。

    裘母想明白之后,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不过是一个母亲在忍让之后又不甘之后选择的结果。

    “别冲动。”江儒倾攥住裘阅的胳膊,“先冷静一下,你母亲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

    裘阅发狠地甩开江儒倾的手,胸膛起伏,声音里有些哽咽:“我平日怕他磕着绊着,事事叮嘱清楚了才会离开,他跟我这几年哪曾受过这样的罪!”

    江儒倾掰过裘阅的肩膀,看着裘阅有些狞狰的脸:“裘阅,你要相信你的母亲。跪完之后,肖让就是你们家里人了,你懂吗?”

    裘阅恍不过神:“什么意思?”

    江儒倾深吸一口气,神色镇静:“她一个乡下出来的妇人,大字不识几个,只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女人,是个断袖,她会如何?她没办法,儿子喜欢便好,她尽力去接受自己的儿媳是个男人,为了不让人小看,她做出了今天这种事情。”

    天上的云厚了一些,遮住了半边太阳。

    “她想告诉肖让,自己已经同意他进家门,但若是未来负了你,她一定不会放过肖让。”

    是,裘母就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叫来了肖让,让他跪在台阶下,用一种不一样的方式‘接受’了对方。

    裘阅慢慢清明的眸子道出了他的理解,江儒倾拍拍他的肩:“过不了多久就会放人的,放心吧。”

    裘阅愣愣地点头,无措地看着跪在那里的肖让。

    “我可以去陪着他跪着吧?”裘阅低声道。

    江儒倾抿了抿嘴唇,点头。

    裘阅朝江儒倾道谢后就走到肖让的身边跪下,然后牵住肖让放在膝盖上的手,露出释然的笑像是得到了绝世的宝藏。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两人下午的出游计划算是泡汤了,江儒倾带着疲惫的身子更衣上床靠在江意的怀里,带着歉意讲出了中午的事情。

    江意摸摸下巴,假装没听出江儒倾的意思:“裘阅的母亲也是心善啊,若是我,我可能就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让肖让跪一会儿了。“

    江儒倾听到句回话有些不满,他伸手拍开江意摸下巴的手,抬头用力地咬住了。

    “嘶,娘子我错了!”看到江意的下巴被咬出了一圈浅红的牙印,江儒倾心满意足地翻身闭眼。

    江意有些无辜,用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江儒倾的颈间:“你不用对今天下午的事情歉疚,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江儒倾不安,江意更是害怕现在的生活是镜花水月,他安慰江儒倾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江意心中呢喃:连死亡都不会让我们分开。

    裘阅领着肖让来拜访江儒倾还是第一次。

    江儒倾先是低头看了两人相扣的手,后又瞧了瞧裘阅一副狗腿的表情,再转过去是儒雅的肖让。

    “儒倾,那天真的是谢谢你,我带着让让来看看你。”

    江儒倾觉得这话很奇怪,好像自己成了指点迷津的长辈,现在小辈为了感谢他促成这段姻缘而亲自登门感谢。

    江儒倾心里算着时间,那人应该还在床上睡觉,就侧身:“先进来吧。”

    裘阅一手拿着东西,一手牵着肖让笑嘻嘻地进门。

    肖让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温和近人的笑就没有从他的脸上消失过,江儒倾站在几步远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小院满怀好奇,但却因着主人而不敢多看的纠结。

    江儒倾自然地收下了裘阅送来的补品:“我先进屋换身衣裳,你们自便。”

    肖让看向了裘阅,裘阅捏捏肖让的脸,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儒倾很好相处的,不用拘束。”

    肖让垫脚吻了一下裘阅,愉悦地开始逛起小院子。

    江儒倾刚脱完外衣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别闹,外面有客人。”

    江意犯迷糊地垂下头,有些小惊讶:“有客人啊?我能见吗?”

    说完,嘟着嘴十分委屈。

    江儒倾有些动摇,他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了江意。

    “你先跟我来,别让他们等久了。”

    江意不明所以地被人拉到了一面镜子前,江儒倾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东西在江意地脸上涂涂画画。

    “儒倾,你在我脸上涂了什么?”江意动了动喉结,神色紧张。

    江儒倾把江意乱动的头摆正:“听话,别乱动。”

    江意一听立即僵住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镜子前。

    院子里,肖让拉了拉裘阅的衣角,小声道:“江大人的院子很好看,我们回去能不能也多买些东西装饰家里?”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转满了期冀,裘阅最吃不消的就是这样的肖让。

    让人想对他就地正法。

    裘阅连忙点头,肖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良久,卧室房门被打开了,裘阅看过去,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江儒倾?你真藏人了?!”

    江意故作淡定地撇了一眼这位故人,十分确定不会被认出来。

    江儒倾将他在某一天在集市中向一些‘姐姐’学的上妆技巧用在了江意身上,颇有效果。

    “我夫君,江意。”

    简单的一句介绍又让裘阅艰难地舔了舔唇。

    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裘阅想。

    裘阅现在才知道江儒倾和自己是一类人,其实他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天天念叨肖让,让江儒倾羡慕了,就走上了一些人眼中的‘歪路’

    “你……我是裘阅,是儒倾的友人。”聪慧如他,终于反应过来要介绍自己。

    江意笑:“久闻裘侍郎大名。”

    裘阅放松下来,看来江儒倾事先有对江意介绍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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