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1)
第九章
顾子淳双手插着腰，一副*炸天的表情，拽的不能再拽。
顾子淳看了眼罗建平还停在半空中的拳头，冷笑了两下，一脸的不屑。
又是“轰”的一声
罗建平还没搞清楚他是谁，就被他一把撂倒在了地上。
“我操！你个狗娘养的...”经过他反射弧的允许，罗建平的嘴蹦出了这句话。
顾子淳一把拉住李墨的手臂，拽着他从罗建平身上跨了过去。
临走还对他说了一句
“**。”
李墨下了楼，看到外婆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有点儿心疼。
他摸了摸外婆的脸，顾子淳又拽了拽他
“外婆，我跟他出去一会儿啊。”
外婆点了点头，顾子淳就把他拉走了。
顾子淳腿长，走得又快，拽的李墨感觉自己都在滑行。 走出家门好远，李墨甩开了顾子淳的手
“你那么急干嘛？”
“我不把你拽出来，你就要在你外婆面前哭出来了。”顾子淳没有回头，但是放缓了步伐。
他可以听到李墨的脚步声，却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别回头。”李墨带着鼻音说了一句
顾子淳把准备转过来的头又撇了回去。
这个时候，街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子。怪安静的。
他只听见后面传来的抽泣声，一声接着一声。短短的几天之内，他看见了他笑，也看见了他哭。
他的哭声很小，却刚刚好顾子淳可以听得到。很小很小的抽泣声仿佛被困在他的口腔里不能出来，在鼻腔和口腔里四处碰撞，他连哭，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
让人有点心疼。同样的年纪，顾子淳，以及身边的每个同学，都可以在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但是他，在笑的时候装了心事，在哭的时候小心翼翼。
顾子淳一直没有回头，他慢慢地走，他知道他现在很累。
一直走到了这条街的街头，下去就是眠河的步道。这里没有人，还有绵绵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顾子淳停在了这里。
安静了好一会儿。顾子淳摸了摸口袋，好像没带纸。
“眼泪没东西擦可以拿我衣服擦，但是不许擦鼻涕。”顾子淳背着他说道
不一会，他就感觉他扑了上来，对着他后背就是一顿猛蹭。
过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刚刚那是我舅舅。”
李墨把头顶在顾子淳的后背上说
“猜出来了，上个星期他不也来了吗？”
“嗯。他想把我外婆给我上大学的钱拿去，我外婆不愿意给他就来找我。”
“呵。”顾子淳冷笑了一声
“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要那钱，外婆从小把我拉扯大已经够不容易了，我就想着上了大学以后就开始自食其力了。但是外婆辛辛苦苦攒的钱，如果外婆不愿意给他他有什么资格来找我讨要呢？难道要我从外婆那里拿过来给他吗？”
“你没错。”顾子淳撇过头对他说
“他们一家人从小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现在要钱的时候就来对我嘘寒问暖，不可笑吗？小时候罗建平他老婆就经常骂我，说是我拖累了外婆，要不是我，外婆就不用开店把房子卖了就可以去跟他们享福去了，他们还说是我克死了我父母。”
“他们真是...一群畜生。”顾子淳握紧了拳头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罗建平没有给过外婆一分钱，还三天两头来要钱。如果要不到钱就会拿我说事。其实外婆那笔钱，我是打算留给她自己的，她已经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暂时没有能力报答他但是我也不会给她再增加负担。”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你做到问心无愧就好。”顾子淳转过身，扶着李墨的肩膀说，有点心疼。
不得不说，这些事都是在顾子淳生活之外的。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没有人会为了几万块钱争得你死我活，甚至不惜撕破亲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努力吗？”李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因为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带外婆离开这里。”李墨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更加耀眼的是那一份坚定。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回老家读书吗？”
“嗯？”李墨似乎在之前听到过班上的女生议论过顾子淳的事情，他当时觉得一个人从交大附中转到一中，再从一中转到安河，一定是脑子坏了。
“因为我妈管我管的太严了。”
“就为这个？”
“你知道吗？她一直把我当作她证明自己的工具，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事，都必须达到她的标准，我所有的人生都必须由她来决定。她不允许我跟别人出去玩儿，不允许我去做她认为有意义以外的所有事情。”
“我其实觉得吧，你和从前的我挺像的。有一段时间，我也没有朋友，天天被锁在房间里学习、练琴。那种被束缚的感觉，真令人难受。所以我后来就开始反抗。”
“然后你妈就放弃你了把你送来这儿了？”
“不。”
“是我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逃离她来到这里的。”
“我感觉你在自暴自弃。”李墨破涕为笑
“咱们俩，一个拼了命地想回来，一个拼了命地想出去。”顾子淳笑着摇了摇头。
顾子淳其实很想问问李墨为什么不像他一样去反抗，但是他知道，他想要反抗，面对的只是一个对自己严格要求的母亲；如果李墨要反抗，他面对的将是命运和整个生活。
他们两个站在上面好久，吹了不知多久的风。
九月的秋风绵绵的，带着从眠河上俘掠来的潮湿气息，还有淡淡的鱼腥气。
“对了，你刚刚怎么那么早就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两点吗？”李墨突然回过神来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没看啊？”
“完了，手机静音。”李墨才想起来，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
5条你的子淳哥哥哥啊的消息：
“怎么能叫废话呢？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和我废话吗？”
“在吗？把英语作业给我看看呗。”
“我可以拿数学跟你换。”
“在不？”
“我直接过去了啊。正好看看你作业。”
然后可能就发生了刚才顾子淳踹门而入的那一幕。
李墨又看了眼他第一条信息，拉着脸转过头对顾子淳说
“我觉得你不要脸的毛病该改改了。”
顾子淳“切”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你知道我来这儿两个星期已经有多少个女生向我表白了吗？”
“那您怎么不挑一个谈个恋爱啊。”李墨朝他笑了笑
“我不喜欢女的。”顾子淳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句
李墨愣住了，一脸吃惊地望着他
“怎么？歧视我们这类人啊？”顾子淳一脸不羁的笑容
“没...我就是没想到...”
顾子淳看了看手机说“这会儿五金市场该开门了吧。”
“嗯，走吧。”李墨平复了心情。
五金市场离老街有点儿远，他们两个打车去的。
下了车，顾子淳发现李墨还是魂不守舍的。
“你不会还在对我的性取向的震惊之中吧？”
“没有，我就是在想，你刚才那一脚有没有把我家的门踹坏了。”
“噗”顾子淳笑出了声。
李墨瞧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了。
顾子淳赶紧跟了上去。
T城的五金市场并不大，跟菜市场没法比，其实就是些卖五金的小商家聚集地。
顾子淳和李墨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那种小螺丝。李墨又顺便带了点其他平常生活里需要的工具什么的回去卖，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罗建平一家人应该已经走了。六点上晚自习，已经没时间在家里吃饭了。
李墨上楼拿了书包就准备走，走到房间门口，他想起了什么，蹲了下来。
他房间的门此时有一大块陷了下去，还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人脚印的形状。看着边缘露出的一圈锯齿状狰狞的木头轮廓，李墨咽了咽口水。他房间的门是实木的，能踹成这样，这人...真厉害。
李墨下了楼，顾子淳站在院子里等他。
“你劲儿真大。”李墨看到他第一句就这么说
顾子淳依旧是他招牌的自恋笑容“那当然，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练的。”
李墨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外婆在前面看店，他们两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不在家吃饭啊？”外婆跟着后面喊了一声
“不了，快迟到了！”李墨背着书包，回头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回去。
“我书包还在家里呢。”顾子淳突然想了起来
“你家在哪儿？”
“世纪花园。”
李墨看了看手机，叹了口气“五点二十了，快点儿吧你！”
在这个秋天的黄昏，两个少年就这样在大街上飞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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