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初遇(1/1)

    安柏尔醒来时,眼皮艰难地颤抖了几下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目之所及的景色皆是纯白,这片大地被暴雪笼罩,此时一两片雪花降落到他的瞳孔上方,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在距离瞳仁还有两三厘米的地方滑落下去。

    他躺在积了几十米厚的雪上,这里本是森林深处,昨晚与魔兽的缠斗使这一片的雪地尽数崩塌,连那些生长了数千年的树木也无法幸免地被连根拔起,枯枝败叶又在一夜时间内被大雪掩埋,成堆的魔兽尸体围绕在他的身边,安柏尔身上的外袍为他隔绝了纷飞而至的雪才没有让他被雪活埋。他浑身都痛得不行,又在这样的严寒之下被冻到麻木,此时那些知觉开始复苏,一时让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冷。

    虽然被魔法加持的外套能帮他维持体温,但被诅咒笼罩的寒冷实在刺骨,每呼吸一下都如同冰锥刺入喉咙,疼得他连大脑都有些震颤。

    安柏尔轻轻念了一个咒语——比较低级的治愈法术,他静默地躺在雪地上,因为伤痛此时还有些耳鸣,隐隐约约能听见皮肤下血液加速流动的汩汩声响,绽开的皮肉开始愈合,骨肉重新生长加剧了身上的疼痛,但频繁受伤又重新愈合让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痛苦。

    等到力气复苏,安柏尔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念了个咒语加固了外袍的防御和恒温魔法。这已经是他闯进这片森林的第十天,路程远比当初预算的要更遥远,与魔物的战斗本来就够耗费体力,大雪和寒冷更是添加了层层险阻。外围的魔物已经被他清剿得差不多,昨夜刚刚进入魔物主要活动的地带就遭遇了围攻,越高阶的魔物智力越高,魔力也越强盛,安柏尔开始觉得棘手起来,这还只是些稍微狡猾一点的魔物罢了,他在被偷袭之前硬生生劈碎了使用昏睡法术的魔物头颅,倘若不是这样,此时他一定没机会再醒过来了。

    安柏尔起身,掸去自己剑上的积雪,将它插回自己腰上别着的剑鞘。

    小型的治愈魔法对魔力的要求不高,消耗不了多少体力就能换得一个还算不错的疗效,此时他身上的疼痛已经尽数消除,血肉淋漓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淡的伤疤。安柏尔戴上自己外袍的兜帽,他的时间紧迫,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还是有些困难,风和雪的喧嚣对寻找魔兽活动的声响起了阻挠,他只好顺着罗盘上指引的方向一头向魔王的城堡进发。

    这片地带位于悬崖脚下,已经是外围地区的最边缘,只要绕过这片山峦,等着他的就不会是这些无理智的野生魔物。史书上对于魔物的解释还是过于稀少,高阶魔物的图例更是寥寥无几,仅有一张千年前魔王麾下的将领图像,只是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但依旧不难看出那副魁梧巨大又面目狰狞的样子。

    魔物一直存在,只是数量稀少才显得力量单薄。但是血月不同,血月之后的魔物数量便如同从一滴水变成整片海洋,千年前也记载过血月,史书上只记录了当时的惨状和无数魔法士的牺牲,也是因为那次血月,帝国的魔法血系整个崩塌,能使用大型魔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正是如此,在巫女占卜出血月之后,人类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这次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挽回残局。

    安柏尔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帝国有议会准备的后路,他只要斩杀尽可能多,尽可能实力强大的魔物,减轻军队的压力就可。

    安柏尔拢了拢前襟,他不太能分清现在是什么时候,魔兽森林的时间流动似乎是不同的,仅凭一成不变的天色和雪景根本不能辨别现在的时间,他只能依靠黑夜来记住时间的流逝。

    他刚刚踏入山脚的拐弯处,顿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动静很小,只有很细微的低语声,似乎已经生命垂危。安柏尔小心翼翼地前进,他已经拔出自己的剑,用魔法增强了剑的威力,他贴着石块缓缓前行,在看到那东西是什么之后立刻作出防御姿态。

    躺在地上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力气爬起来反扑,他正处于生命力极速衰弱的状态,身下是一片红色的血泊,在一片白色的荒芜景象里极为扎眼。

    安柏尔看着他愣了愣,他接连斩杀了丑陋的魔物十天十夜,面前躺在那里的,怎么看都是个人。

    怎么会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意识到面前人已经濒死,安柏尔倒没有思考过会不会是魔兽的陷阱之类的问题,不知为何他刚才一直没有感应到这周围有任何魔物的存在,明明昨夜这里还有不少魔物聚集,此时却全都不见踪影。

    安柏尔凑近看着正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破损的外袍依稀笼罩着他的身子,勉强为他遮掩了一些伤口。外袍即使破损也无法掩盖的华美精致,上面的用金线编制成的精致图案染上已经变得暗沉的血迹,深蓝色的布料边缘垂着金色的流苏,挂在这人裸露的白皙皮肤上。

    面前的人面朝地躺着,浑身都在轻微颤抖,似乎已经连意识都不太清醒。双手死死抓着胸口,血液仍在汩汩流出。安柏尔眉头紧皱,立刻蹲下身为他念了个小型治愈魔法的咒语。

    眼前的人伤得实在太重,小型的治愈魔法根本起不了作用。安柏尔怕他直接意识不清地睡过去,连忙抓着那人的肩膀把他翻过身来,安柏尔立刻为那恐怖的伤势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面前人的伤口绝不是被魔兽的啃咬又或是兵器所伤,那伤口像是活着一般,不断啃噬着面前人的生命力,面前人即使已经半昏迷也在不停地喃喃自语,安柏尔仔细听了听,发现他是在不停地为自己念治愈咒语,只是那伤口就像是黑洞一般,愈合后又迅速破裂,连心脏都在皮肉绽开下直接露出,不停地从伤口处溢出鲜血。

    安柏尔急得咬紧了嘴唇,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冰冷的感觉顷刻间席卷全身。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务之急还是救人。

    安柏尔死死盯着那人被汗湿的头发遮住的面孔,时刻注意面前人的变化,嘴上却开始念起奇怪的咒语。倘若他此时在帝国境内,一定会令所有人震惊。谁都不知道向来以腰间那柄剑为武器的帝国骑士长,竟然对如此高深的魔法也颇有造诣。

    这咒语如果在格里莉亚面前念起,怕是能直接让巫女大人大惊失色。如今能使用高阶魔法的人少之又少,且几乎无一例外全是处女,只有圣洁的人类躯体才有资格拥有天赐的强大魔力。

    安柏尔使用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治愈法术,他死死摁着面前人因为咒语带来的痛苦而开始挣扎的身体,高阶的魔法需要消耗的魔力和精力都是巨大的,安柏尔并没有应用魔法阵的辅助,事实上也因为魔法几乎处于失传的状态,只有大型魔法才用的上的魔法阵几乎毫无用处。他只能强忍着使用大型魔法时带来的反噬,一遍又一遍念着咒语,时刻注意面前这人伤口的状态。

    伤口似乎治愈的越快撕裂得也越强烈,小型的治愈法术仅仅能延缓死期,安柏尔只能加速面前人自身发动小型治愈法术的速度,让伤口愈合的速度快于崩溃的速度。他浑身发热,下身不出意外地开始淌水,他终于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白色的光瞬间在面前人的伤口上绽放,带来的反噬刺激得他头痛欲裂,只是那伤口终于不再不停地破裂,而是终于慢慢地合拢,皮肉缓慢地愈合,终于恢复到不会露出内脏的程度。

    面前的人似乎从疼痛中稍微缓了过来,剧烈的喘息也渐渐平息下来。安柏尔不禁愕然,他动用如此耗能的大型魔法都只能勉强打破制造伤口的那个咒语,到底是怎样的法术才能有如此威力?面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才能在使用这种魔法的人面前逃离到这里的?

    “你还好吗?”

    面前人的伤口在停止破裂后愈合的速度便加快了,可能也是他自身的恢复能力极佳,本来只能勉强挽回一条命的魔法给他留下的伤口竟然也开始愈合,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留下一条深深的疤痕。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伸出沾满血污的手,他抚下粘黏在脸上的乌黑发丝,露出被掩藏许久的紫色瞳孔。

    安柏尔看着那张脸愣了愣。那实在是张过于好看的脸蛋,在经历了刚才的痛苦之后此时还是有些苍白,却也因为疼痛而泛起红晕。长长的羽睫上还沾着些雪,它们为那双有些湿润的紫罗兰色的瞳仁打上阴影。那是双漂亮的眼睛,它们不只是单单的紫,似乎还晕着些妖艳的红色,看起来极为勾人。面前的男人面容不算柔和,但实在美艳动人,此时躺在地上看着他,竟然让安柏尔都感觉心跳停滞。

    然而还没等他再次开口,面前的男人却眉头紧皱,发现了他双腿不自然的颤抖。安柏尔的整个身子都在用力过猛后发软,连脸上都布满了红晕,此时也在不自然的喘息。

    当然,这不只是消耗魔力的后果。

    男人冲他皱眉,像是对他此时的反应再了解不过,字句是疑问的,语气却是陈述:“你是在发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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