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1)

    醒来还是在那张大床上,他是被手背上的刺痛惊醒,抬头看见一根针扎进自己血管,楚凊环视了下四周,并没有看见陆如琢。

    “陆先生有事出去了。”那个医生笑着说。

    “哦哦……好的。”楚凊觉得有些脸热,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尖流进了身体,那个医生说自己有些发烧,可能是伤口炎症导致的。

    这么一提,楚凊才觉得浑身的感官细胞又活跃起来,疼痛感是那么熟悉,下身两个穴洞又酸又胀,后颈被包了一层绷带。他回想起昨天的记忆片段,陆如琢下了狠劲咬自己脖子,似乎是想要标记自己,可Beta不会被标记,没有标记成功信息素没有交融,Alpha就难以平静。陆如琢用犬齿一次又一次刺破皮肉,血液刚涌出就被吮吸,昏昏沉沉间有一瞬楚凊觉得陆如琢要吃了自己,除了发泄,还要一口一口嚼碎了吞下去。楚凊打了个寒噤,不让自己去回想。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吧小朋友。”那个医生说完便离开了,说拔针的时候再过来。

    房间的窗帘拉着,没有光照进来,室内的灯也被医生临走时顺手关了。昨天晚上也是,只有床头灯昏暗的一点,昏黄的色调就像在陆如琢怀里快要融化的自己。昨天的事情真的好似一卷胶带,嗡嗡地在眼前展开,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越是不想去想,那些记忆就越往大脑深处流淌浮沉。

    这一天他就这么躺在床上,因为在吊水的缘故,一只左手在夏天也摸着也冰凉,有人送了餐饮过来,但楚凊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喝了几口水。直到第二天他被送回程靖行那边,陆如琢一直没有出现,虽然楚凊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楚凊以为前天晚上是一场噩梦,这时候才记起程靖行一家才是他一场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

    “这两天爬哪个男人床上去了?”他听见程靖行站在自己旁边高高在上地发问,楚凊咬紧牙关不回答他,他很少挑衅程靖行,这段时间就突然好像长出一身反骨——他不想再顺着程靖行的意。

    “问你话呢,才几天?找到金主了啊?倒是得了你妈十成功力。”程靖行凑近了,一阵推搡之后把楚凊逼到墙角,拨开后颈碎发,瞟见了因他动作扯开过大伤口而往外沁血的纱布,闻到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再看楚凊一副恨透自己的隐忍表情,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看着跪在地上楚凊一眼,他觉得有些得意,胸中涌现的恶意比以往更盛,伸手去扯楚凊的衣服,被人扭身躲了。

    “不错啊……还会为金主守节,小婊子。”摁住楚凊挣动的双手,扯着头发拖到床边,盯着楚凊一双因绝望睁大的眼,程靖行觉得很是快意。

    笑了一阵,程靖行突然想起来,楚凊这小婊子一身都是沾的谁的味道。

    “你被陆如琢睡了?”

    “……”不用他开口,从楚凊那张时常无表情的脸上出现的震惊就得到回答。

    “难怪,我说那天她们怎么说陆如琢中途离场了,原来是干你去了。”一嘴污言秽语。那天晚上,多少人是奔着陆二少来的,结果人家早就走了,白费了力气。程靖行快要对楚凊产生改观,小小年纪勾引男人,就勾到了陆二少,真厉害。

    程靖行说了什么楚凊没怎么听,看着他嘴巴上下开合发出聒噪声响,楚凊也没有做出一丝回应,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第二个程悦似的,马上又可以开始签割地条约卖儿卖女。楚凊一直到程靖行甩上门离开为止都没有任何动作。

    希望这种东西,不是他该拥有,不如趁早掐灭,免得徒增烦恼。

    楚凊无数次告诉自己,已经够好了,至少,至少,对象是陆如琢,我喜欢陆如琢的,嗯我喜欢陆如琢,所以已经够好了。他一遍一遍对自己重复,程靖行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陆如琢,还会有其他人,所以已经够好了。

    关着门在房间里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等离开海岛回到程家时,程梓澜又跑到自己面前又哭又骂,那些话自己早就听腻了,无非就是婊子贱人这种市井间的恶心词汇,脏臭得仿佛是老城区下水道刚捞出来的黄黑油污。不知道樊瑜是怎么教的,也不怕丢了程靖行的脸。

    程梓澜瞪着一双眼,好像被自己抢了什么宝贝似的,楚凊还记得之前程梓澜也是这样一副仿佛两人隔着血海深仇的样子,说着自己痴人说梦。

    他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一没偷二没抢,反倒是程梓澜,不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个Beta,都流着程家一样污秽的血,又比自己高贵到哪去。

    “程梓澜。”楚凊突然打断他的叫骂,顶着程梓澜愤恨的目光笑着说,“就算我没和他睡,陆二少就是你的东西了?”

    “你!”

    楚凊满意地看着程梓澜愤怒得扭曲的面容,生出一丝邪恶的快意。明明生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却要整日摆出阴狠恶毒模样,相由心生,白折了一副好皮囊。

    “你有空在这和我浪费时间,还不如求程靖行去给你找个好对象,还用不上赶着犯贱。”楚凊难得刻薄,弯着一双笑眼往前走一步靠近了程梓澜,在他耳边低语,“你不会还以为和程靖行告状有用吧?劝你不要去自取其辱了,你硬是要去倒是可以去试试,看看现在他是帮你还是站在我这边。”

    “你别以为有陆二少护着你,你……”

    看着程梓澜带着一副恶心表情逃出自己房间,楚凊总算得了一丝安宁,其实刚才大部分话都是他编出来吓唬着程梓澜的,也不晓得他要几时才反应过来,不要到时候又来烦自己就行。

    自己是什么,楚凊很清楚,他和陆如琢之间,可能是被程靖行送过去的礼品,可能是被豢养在屋里的宠物,可能有幸能够逃离这一切,彼此成为陌生人。唯独不可能是程梓澜臆想的那一种,他有自知之明。

    楚凊辞了酒吧的工作,和老板道歉说最近家里出了事,不能再来了,这段时间麻烦了。

    果然如他所想,程靖行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按捺不住,觉得自己不争气,没能留得住陆如琢。就像了做生意被跑单的商人,楚凊还能在程靖行跑过来质问自己的时候分神去想,就是因为程靖行总是这种心态,程家才坚持不下去,老本都要被吃空,总有一天要散尽家财。

    日子还要过下去,与陆如琢……不过是在水中丢进一块石子,石子沉入水底,旁人再难以发现,只有水自己知道。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楚凊却没想到程靖行可以下作至此,其实他该想到的。

    楚凊被程靖行下了药送到陆如琢床上时候,意识算不得清醒,心里却只剩下绝望。他仍记得被下药之前程靖行那副是为自己好的假模假样。他告诉自己,这药是给Beta催情用的,药效猛烈,能让Beta达到Omega发情期的效果,却不像Omega那样可以通过临时标记结束。是给那些龌龊地里的妓子用的,在床上增加情趣,卖不出价的Beta也可以当Omega操。所以会让自己哭叫着自己掰开腿乖乖求男人操。

    他后悔没在房间里放一把刀,一刀把程靖行捅穿再一刀干干净净送走自己,切断这令人作呕的血缘,真是可惜,失去意识前只看到程靖行那张虚伪的脸。

    ·

    再醒来,自己躺在床上被不算熟悉的情欲所缠上,皮肤热得发烫,楚凊觉得自己好似锅里融化的糖浆,被小火炙烤着,咕噜咕噜翻滚着冒泡。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控制着不断颤抖的身体,不小心翻身掉下了床。摔在了地毯上倒是不怎么疼,楚凊的感官全被热给占据,贴着床头柜半坐着,靠汲取那一丝凉意喘息。

    过了一分钟,或者一个小时,楚凊不知道,时间被模糊了界限,直到有一双鞋停在自己面前,他懵懵懂懂抬头看,撞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那人半蹲下来把自己从腋下托着,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拍后背,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

    “又见面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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