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疯狂病名为爱吗(1/3)

    华彦是最早的一批进入王府的左王侍者,他甚至比明惜还大两岁,与宋亦书莫熙然和林决这样年轻貌美的家奴不同,左王更加器重他的阅历和能力。

    他在会馆的学校时就成绩优异,就连最严苛的教官也得承认华彦就是最传统的那种顶尖侍者,谁也不能否认华彦的能力。

    但是说到内侍长这个位置,有些人也不是没有好奇的问过华彦,为什么从来没试过和明惜争一争,毕竟,他既占了年少情分,能力上也并非不可和明惜一较高低。

    而华彦总是沉默的摇摇头。

    旁人看不懂他的意思,只有华彦自己知道,每每他想起这个问题,脑海里就总是那双眼眶泛红的灰色眸子,那张苍白美丽的脸,那时倒在地上的明惜明明看起来脆弱的似乎一触即溃,但是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包括会馆的主人柏先生、花房的最高司长、侍者学校的校长、右王……那个屋子里那时站着的几乎是整个蔚兰的心脏。

    但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灰眸的男人,整个房间安静的像是不见光的深渊,他们像是被定格住的电影,谁也不敢上前。

    而明惜,他躺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湿,黑色的半长发贴在侧脸上,那双灰色的眸子甚至有些涣散。

    他苍白的像一张纸,也像一块冷玉,一块冰,冰冷又锋利。

    而此时,叶澜岐看着正在给自己扣袖扣的明惜,也刚好想起了那天。

    那刚好是动乱时期刚刚结束的时候,是黎明前最后一点黑暗。

    明家以献出明惜不忠的把柄为筹码想要最后一博,花房的一部分人想趁着还在梅城没有回来的左王反应不及的空隙,让明惜屈打成招,废去左王在兰城的势力。

    花房的人直接把明惜带到了会馆,原本柏先生是坚定的拥君派,但是明家的证据确凿,他原本只想从中斡旋让明惜撑到叶澜岐回来。

    但是明惜站在审判庭上,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他,那里的灰色几乎快满溢出来。

    他问,你们敢赌吗?

    那种神情就像是一个成瘾许久的赌徒疯狂的推上最后一把筹码。

    他说他要杀了那个带他来这里的花房司定,然后自己打下去他们带来的“折花”。

    折花,这名字真不吉利。

    在以花为尊的蔚兰帝国,你几乎听不到什么“凋落”、“开败”之类的词汇,因为这在这个国度几乎是最恶毒的诅咒。

    而“折花”是蔚兰官方所有事物名称中,最不吉利的名字了。

    因为那是一种毒药。

    折花并不致死,它是一种成瘾药物,通过静脉注射,打入时会让人看见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幻觉……然后坠入最恐怖痛苦的深渊。

    这是一种自人权战争之后就被几乎完全禁绝的药物,因为只要一针,就能摧毁这个世界上自认意志最坚定的人。

    它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美妙,和自美妙坠入深渊的崩溃。

    那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明惜疯了。

    他把折花的针打进了自己的左手静脉,然后用针管刺进了那个司定的心脏,血涌出来,所有人都在大喊,后退,尖叫。

    血溅到了明惜脸上,他仰起头尽情品尝那种幻觉的美妙,然后从窗边的木本植物上折下一段尖锐的树枝,深深扎进了过来缉拿他的花房司定的眼眶里。

    拔出来时血和脑浆一起溅到会馆审判庭的墙上,至今还没有洗掉。

    司长疯了一样的边喊边后退,右王被涌进来的保镖团团围住,其他司定不要命一样往外跑……

    就像羊群里进来了一只饿狼。

    这个形容很贴切,他明明就是一匹来自国境线的狼,这群生长在花丛里的绵羊从没见过血,一阵风都要叫他们折枝。

    叶澜岐曾经问过明惜,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对抗铁与血的战争车轮呢?

    明惜没有回答,可叶澜岐明明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从幻觉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明惜看着这场闹剧,突然笑了。

    华彦就在门边眼睁睁看着这个灰眸男人开始大笑,就像看见这个世界最荒唐可笑的戏剧一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手腕上那条殷红的线已经开始蔓延,折花的痛苦开始发作,可他还是笑的直流眼泪,整个会馆都回荡着明惜疯狂的大笑。

    他慢慢倒下来,倒在一片血泊中,脸上的血倒影在那双无色的眸子中,看起来额外妖艳。

    华彦记得,叶澜岐喜欢红色。

    直到折花的药性快要过去,那根红线快沿着脖颈蔓延到他的唇边,开始渐渐变淡,明惜才像是忽然感到无趣了一样,沉默了下来。

    右王,蔷薇亲王,这位蔚兰帝国的女亲王扶着审判庭的玻璃,看着一地的狼藉,只有沉默。

    他的弟弟到底从国境线上带回了一个什么怪物?

    而柏先生和司长,只有默然的面对。

    蔚兰是个温和的国家,会馆、学校、花房、议会和皇室,从来没面对过今天这样的的惨烈。

    可笑的是,最后的赢家不是他们这些站着的人,而是现在脆弱的像是不堪一击的躺在地上的明惜。

    他们都觉得他疯了。

    后来赶到的叶澜岐站在门边,看着明惜,可是他知道,其实明惜早就疯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折花。

    叶澜岐清楚的记得,他面对那时整个房间里的情形,脑子里只有那天国境线的日落。

    他的腹部中弹,然后遇到了从轰炸中逃出来的明惜,那时的那个少年走过来,问他要帮忙吗。

    叶澜岐告诉他不用,因为在后有追兵前有轰炸的情况下,谁也救不了谁。

    可明惜笑了,他狡黠的眨了眨眼,这个少年告诉他,他有办法。

    然后失血过多的叶澜岐只记得,有一条红线,一条红线在一片黑暗里飘飘摇摇,他的耳边还是轰炸,还有快速呼啸的风声,他不知道自己在被带往哪里。

    他只记得他简直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段红线,疯了一样的在黑暗里摸索。

    后来他成为了左王,然后在帝国监狱最底层的审讯室里,在一个被刑讯的凡人身上看见了那道红线。

    那是折花。

    它会沿着人的手臂爬到颈侧,而那个受过最严密的抗刑讯训练的叛徒间谍,在它爬到心口处时就疯了。

    可叶澜岐分明记得,明惜背着他,他把下颌抵在明惜的肩上,他明明看见了那道红线顺着他的脖颈爬上去,在那个全是烟火的战场上,在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里,妖艳又暧昧。

    纤细的比任何花茎都美。

    而那之后,叶澜岐从审判庭带走了明惜。

    右王把兰城所有动乱势力一扫而空,皇家卫队被重组,会馆也从上到下全部清扫了一次。

    蔚兰一夜之间掀翻了他们成长的温室,用他们的女王、北海珍珠的死,用三千万人的鲜血结束了妖娆温柔的叶氏十三世统治的世纪——

    踩着鲜血迈入了双王时代。

    叶澜岐微微回神,此时在他面前的明惜和十年前变了很多,他不再是少年了,那似乎总是带着凌厉的眉眼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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