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疯狂病名为爱吗(3/3)
“……我不会去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华彦感觉到一阵窒息，他们华家真是活到头了，这样的长老……
现在他跪的是拥兵三百万帝国实际的掌控者左王，而电话那头华家长老仗着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皇帝……
甚至连皇家卫队都不在他的操控下，他们怎么就是不明白，左王不登基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因为他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
“让陛下接电话。”叶澜岐说。
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似乎很急迫。
“好的……我明白了。”叶澜岐挂上电话。
然后他又拿起电话，说:
“殿下，华家挟持了陛下。”
那边似乎很愤怒的说了什么，然后挂了电话，叶澜岐也把电话放下，看着华彦说:
“华家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叶澜岐就像感叹一样宣判。
华彦垂下眼帘，他瞥见回来的明惜，也在盯着他看。
“你们都出去。”叶澜岐对着其他几个人说。“让所有人都把门关好，不要让我听见任何声音。”
他抚弄着无名指上的摄政王戒指，转身淡淡的说:“去替我祝这幢楼里的人今晚睡个好觉。”
林决脸色苍白的跪下说:“他们会的，殿下。”
然后所有人都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华彦和明惜。
“我们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吧。”叶澜岐坐在明惜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
“我记得上次你为了摆脱华家顶撞我的账我还没有和你算。”叶澜岐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坐着用手肘抵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偏着头问:
“这次私通里外没有冤枉你吧？”
叶澜岐直起身，他叹了口气，华彦忽然也平静下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十几年来走到这一步，他最开始错在没有争内侍长的位置吗？错在让华家长老失望吗？错在最开始就和他的主人站在了一起吗？
所以他不认错，他什么也不说。
“你觉得跟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吗？”叶澜岐问。
华彦动了动嘴唇，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澜岐抿了抿嘴，他抬头一边吸气一边打量了一圈天花板，然后又把目光落回华彦的脸上。
“我可以先向你道歉，华彦。”叶澜岐说，“今天是针对你的一个骗局……我道歉，对不起。”
华彦抬眼看向他的主人，他震惊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当时在会馆接受你的名帖的时候，我签署的那个承诺书。”
叶澜岐看着华彦的眼睛说:
“我记得很清楚，那里面似乎并没有精心设下一个骗局然后利用你去谋夺某些政治利益，我签署了但是没有做到，所以我道歉。”
华彦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主人。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他是这么看待那份和废纸没什么区别的承诺书的，他们是缺陷者，而他是正常人，并且不是普通的正常人。
华彦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那上面有槲兰亲王的印记，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是左王啊。
而这个站在世界权利顶峰的男人在和他道歉，他本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叶澜岐似乎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太多，他伸出手对他摆了摆，然后向下压，说:
“你先冷静一点，不要用那种神色看着我，就好像我平常虐待你了一样。”
华彦低下头，他的嘴唇都在颤抖，有一种理解的情绪想要冲出来，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澜岐有些无奈的偏过头，然后又转回来说:“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你第一时间、毫不犹豫、没有半点思考的就把你主人的计划转头透露给了你家的长老，华彦，你要做什么？”
“如果你是‘深林’的人，这会已经在皇家监狱的审讯室里了，你知道吗？”叶澜岐越说越生气，坐到他这个位置已经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也大可不必在玩那些故弄玄虚故作高深的心理游戏了。
“我千里迢迢从十几年前给你找了个台阶下，结果你却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明惜想笑，但是他还是努力忍住没笑。
他很了解叶澜岐，其实他的主人真是个……很直白的人。
十年前，他救了他，他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真的是人类吗？
因为正常人类不可能背着一个一百几十斤的成年男性在废墟上飞奔着躲开追兵和轰炸。
明惜却觉得，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能执掌这无上权柄的原因。
“你是在愤怒我要对华家下手吗？你就这么留恋你那个该死的家族吗？他们有什么好？他们养你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我养你的时间长！”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华彦一脸委屈的解释，他那原本激荡着的情绪还没等发泄出来就被憋回去了。
“华家算什么？没有你我就动不了他们了吗？”叶澜岐站起来摊开手。
“为什么我要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叶澜岐拍着椅背。“华彦，你不是你们那届情感课最高分吗？”
“现在的剧本原本应该是你给我道歉，然后我才能安慰你！华家完蛋是早晚的事，华彦，十几年了！”叶澜岐一手叉着腰，一手拍着椅背。
“你对我服个软能怎么样？这是你这个月第二次这么顶撞我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叶澜岐越说越气，他甩开手就拉开门出去了，明惜不紧不慢的去把华彦扶起来，然后把凳子搬开，很快外面就传来叶澜岐捶门的声音。
“真是反了你们了！这个世界上哪一个家奴都这样了还不会追出来？？？”
明惜笑了笑，然后拉开门抱住叶澜岐的腰，叶澜岐被他吓了一跳，但其实他从来都打不过明惜，明惜的力量和直觉都是天生的，所以他早就放弃非要在这方面和明惜一较高低了。
明惜把他推到墙上，然后在他颈间说:“不打扰你们了。”
然后他一把推开叶澜岐，从窗户走了。
只剩下叶澜岐和华彦大眼瞪小眼。
叶澜岐双手叉腰，先是偏过头，然后抬头，低头，最后打开手臂看着华彦说:
“好吧，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就要失去我了。”
华彦疯了一样的抱住他。
这太疯狂了，这世界太疯狂了，华彦从来就没在学校里学过这些。
他原本以为他在学校里遭受的那些苦难就够疯狂了，可今晚，就在今晚，他经历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失而复得。
这疯狂病名为爱吗？明惜是吗？他的疯狂来自哪里？来自那场注定好的日落吗？
华彦是吗？来自他从未学到过的吗？来自学校从来不会教导的得寸进尺吗？来自他本不能谈及的爱吗？
或许也并不是病名为爱，而是爱是一种顽疴，再得一百种绝症，也不如这一次那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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