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章节。海棠令我干枯(心碎JPG)(1/2)

    白鹭寺坐落于京城西北面的穆苍山脚下,隐匿于一片葱茏的草木中,比不上那些京城里香火鼎盛不衰的名寺古刹,但胜在清幽宁静,潜心修行的僧侣都颇具佛性禅心。

    老祖宗不喜喧闹,因而钟情这儿独一份的清净与禅意,清明祭祖的后几日,候府的四个老爷同郡主于白鹭寺留宿两日,焚香拜佛以庇佑候府福运高照。

    然而,估计今年除了老祖宗同郡主是心虔志诚的祈求神佛,跪在蒲团上的四个嫡子俱是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的诵念着。

    “哐——哐——哐——”

    暮色四合,雄浑肃穆的撞钟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悠悠荡开。

    唐昭明先行从蒲团上起身,他诵念的时间并不长——母亲对他和四弟都没有那么多要求,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活动僵直的腿便缓了过来。

    他旁边的大哥便不行了。

    唐宗绶自从承袭爵位,年年来白鹭寺都是最为难熬的两个人之一。

    唐千俞年纪小,规矩也立得松。老祖宗自从老广平侯仙去后便搬去西郊,不过问候府的事了。唐千俞当时不过十五的年岁,便不见母亲常伴左右。因而老祖宗也格外愧对这个幼子,上午刚跪了不大一会儿,下午便喊他随她去散心了。

    唐昭明性情端方稳重,极少令母亲操过心,因而他这两日也好捱过去。

    至于二哥,老祖宗嫌他身上杀孽过重,将他赶去偏殿隔间里整整一日一夜的诵经,命他独自面对佛陀诚心忏悔。

    而唐宗绶是正儿八经的广平侯,候府明面上的台柱子,自然要比别的兄弟花在祈福上的功夫长些;母亲又存了借此磋磨他性子的心思,因而每年这个时候,大哥整整跪上半天也不是没有的事。

    正殿唯有他们两人,他大哥此时已然再跪不得了,脑袋萎靡的耷拉着,连诵念的样子都摆不出来,上身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只能双手撑在蒲团上,小臂哆哆嗦嗦的抖着,勉强坚持到现在,已经连自行起身都做不到。

    看到他三弟站起身,唐宗绶也不管前几日的尴尬与否了,偏过头希冀的望他,唇瓣都由于缺水而凄凄惨惨的泛白起皮。

    唐昭明自然挂念他还在受难的大哥,他先是确定自己能站稳而不至于一迈腿就摔倒,便俯身去搀扶起大哥。

    然而唐宗绶到底是跪的过久了,脚掌还没有完全落在地面,只是稍一用力,一阵迅猛的酸麻涨痛猝然袭来,两条腿软的像是面条,半点不受主人的控制。

    “啊!”

    唐宗绶吓得闭上眼,无可避免的歪斜着身子,却不偏不倚的将自己送进自家三弟怀里。

    唐昭明下意识展臂接住,径直被惯性逼的后撤一步,后腰恰好撞在供桌香案处。

    鼻尖萦绕的青烟与腰间的刺痛令他蓦地回神,警醒他这是在漫天神佛的眼皮子底下亲近。大哥此刻就依附在他身上,兴许他人言这是手足间连枝带叶的关照,可他自己心里有面明镜,纵使骗得过他人,却骗不过自己。

    他或许以前是遵循本分的敬重照料兄长,然而如今决计无法抱着那样纯良的心思来对待了。到底是过了线的关系,隔不开亲疏有度的距离了。

    譬如现在,他无声地应允他大哥的依赖,甚至主动出手揽住腰,让人尽情地靠在他身上缓过劲。

    “疼得厉害?”

    见人实在难受的窝在他怀里直哼哼,便让他大哥上半身靠在供桌上,唐昭明自行蹲下身,为他一寸一寸地揉开涨麻不已的肌肉,骨节分明的手力道柔和而轻缓,从小腿肚一路细揉慢按到绷紧的大腿。

    他大哥疼也哼哼,舒服了也哼哼,宛如是还没断奶的孩童一样坦率而不加掩饰地诉说自己的感受。

    唐昭明半阖上眼,到底是觉得在神佛注视下心怀欲念,有些过于不敬和孟浪了。

    他们这里自成一脉温情,可立在门外,听到撞钟声赶来的青年却攥紧了手中的竹筒,里面满盛的清水震荡着险些溢出,最终被泄愤般的全数倾倒在地上。

    ——————

    白鹭寺的厢房备的不多,仅仅有一间可供两人住的宽敞大房,其余都是一人单间。

    按情理尊长而言,老祖宗自然应该睡大房,往年郡主没来时也是如此。然而今年却大不同了,她极力撺掇安置唐宗绶与郡主住进去,自个儿倒是喜滋滋的往单间里走。

    唐宗绶打五观堂用过斋饭回厢房,郡主已经先行歇在榻上了,她应当是才喝了药,身旁的丫鬟还没撤下药碗,屋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沉香。听见他进来请安行礼,就让丫鬟们都下去,擒着浅笑问他。

    “侯爷回来了。今日累的慌吗?”

    唐宗绶点了点头,踱步走到她身边站定,郡主却拉着他的衣袖,让他直接坐到床沿。

    “有劳郡主费心了,母亲让跪了整整半日。”

    “母亲是有些狠心了,侯爷纵使是一家之主,也不必跪的这样长……”

    女子半身坐起,后面倚着软枕,消瘦到撑不起略微宽松的衣裳。一面慢条斯理的替他抱怨着,一面视线却止不住的一下又一下,来回扫着面前人的嘴唇。

    “不过倒还好,二弟比我还唔……”

    郡主指尖搭上他的衣襟,轻轻拽了一把,随即仰身,唇瓣就递了过来。

    女子的唇瓣贴着他的,虔诚不已的闭着眼睛,好似她的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件最为要紧的事。她的吻同那些唐宗绶所经历过的,激烈的、缠绵的吻不同,好似只是享受慢慢厮磨的这个过程。

    偶尔会伸出濡湿的舌尖,缓缓勾画他的唇形,总之好似喜欢极了他的嘴唇。

    唐宗绶被拽的略微倾身,然而他不敢压上去,也不主动,待到郡主往他唇缝里探了探,才略微启唇,让女人的舌尖能够称心如意的溜进去。

    倘若不知道两人是许久未见、将近貌合神离的夫妻,大抵都会以为他们是黏糊的新婚夫妇了。

    唐宗绶被吻着,却面不改色,他的妻子的舌尖反复舔过他有些尖锐的犬牙,这是一个温吞而不暧昧的吻,唇齿间甚至没有搅起水声。

    他已然习惯了这种和郡主相处时突如其来的吻。唐宗绶同郡主成亲时老广平侯还健在,他们虽然由于郡主的身体状况而鲜少同房,然而郡主却极喜爱亲吻他,甚至于每天见面都会短暂遣散下人,单纯为了求一个唇齿相交的机会。

    他曾以为那是喜欢。

    然而这种状况在老广平侯逝去后愈演愈烈,郡主病弱的身体不容同房,好似也不爱同他共赴巫山的酣畅性事,时常三言两语便将求欢的他顶了回去,唐宗绶甚至记不清他们上次的床事发生在何时。

    然而她却更痴迷于接吻本身,说话间自己便自顾自吻上来的时候更是多见。

    女人在唇齿交融间喃喃的求他。

    “侯爷,喊我的名字……”

    “……颜莘。”

    女人身体一僵,抽身从他唇上离开。唐宗绶瞧见他的妻子睁开了眼睛,眸色复杂,神情夹杂了一些自厌和哀默,一卷方才吻他时满溢出的眷恋。

    一贯如此,他们往往以潦草的吻来结束每一次不易的温情。

    但颜莘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清丽的面容上重新挂起淡笑,为他整了整衣襟,轻声同他说早些歇息,莫要传给他病气了。

    这是不同床的意思了。

    大房里放了两张窄床,有搬动过的痕迹,老祖宗决计是想让他们今晚同床共枕,所以提前差人将它们合在一起。然而现下又离心地物归原位,且分的极远,一个贴在窗边,一边则紧靠里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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