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三）(2/2)

    幺娘气急，她见其他营帐陆续起火烹肉，挥挥衣袖让下人将太女猎来的羊崽搬去炙烤。

    这羊羔可是要献给圣上的，手脚都麻利点，别和没吃饱饭一样，幺娘碎碎叨叨地埋怨。

    知道你有孝心。鸾和女帝咳嗽几声，双颊浮现一层病态的薄红。

    葶花耳朵尖，听闻太女意欲用新猎的羊羔谄媚女帝，转而与下人道：去，老虎拖到后头剥皮，这可是殿下专门为文德正君所猎。

    两只飞鸟徐徐降落，局势翻转，晋王凭一物胜出。

    说起上元，臣前几日忽得忆起一桩旧事，想问问晋王。

    侍中令沈念安却道：圣上既然设彩头嘉奖胜者，就没有推让的道理。不然传出去令天下人耻笑，说我泱泱大楚连两颗夜明珠都拿不出来。

    我倒是不缺这些东西，宫里一堆母皇的赏赐。陆照月打断。我呀，就是想给母皇多猎点东西，别的不求。

    太女那头同样负责清点猎物的幺娘瞥一眼，语调风凉道：呦，晋王好大的威风，果真是擅骑射的将领，不似太女，忙于政事。

    陆重霜执起文宣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答应为家内猎虎，岂能食言？

    幺娘俯身行礼：谢吴王开恩。

    陆照月原是一愣，继而端起架子斥责幺娘。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回去领板子！

    日光偏斜，狩猎的诸位显贵仅剩太女与晋王仍未归来。陆照月一贯不擅骑射，可她身为太女，又奉命筹备春猎，落下乘未免丢人。于是寒川公子打通路子，用提早备好的野鸡、野兔充数。

    女帝听闻，颔首道：也是，你说得在理。

    晋王随后现身，只见她张弓搭箭，长弓如满月。

    陆照月顺坡下驴，冲幺娘抬抬下巴：还不快谢怜清妹妹，如若不是她心善，为你求情，我定扒你一层皮！

    待到她换好裙衫去见女帝，该到的人皆已聚在鸾和女帝身旁。

    陆照月掐着手心，正暗地恼怒，她身侧的寒川公子却发话了。

    马上之人乃是晋王府的长庚，为晋王统筹猎物，主管葶花留在营帐负责接管。她见长庚，即刻遣人将猎物卸下。

    幺娘啐了口唾沫，心道：狂不死你们，等太女回来有你好看！

    陆怜清抬抬手，示意幺娘起来。她捻起一粒杏子，笑道：既然晋王与皇姐平局，那么夜明珠

    他这头话音方落，那头幺娘招呼着小侍抬羊上前。如塔台唱戏一般，她向女帝盈盈而拜，说了一堆场面话，继而命小侍上前剖羊。

    皇姐，狩猎嘛，手下人难免出错。陆怜清适时插嘴。饶了她这一回吧。

    鼓声恰停！

    众人跟紧她的动作仰头一看，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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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重霜冷眼旁观，对他们的一唱一和置若罔闻。

    刀刃划过羊腹，倏忽露出一只滚圆的烧鹅。

    沉默许久的于雁璃在此刻冷不丁横插一嘴：晋王保家卫国、劳苦功高，上元节救生民于水火，又正值新婚，这颗夜明珠便当作犒赏晋王吧。

    士卒披坚执锐，预备擂第三轮鼓，好为白日的狩猎拉下帷幕。

    陆照月翻身下马，随手扔掉长弓。她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破皮的十指，汗涔涔的脸上，花似的胭脂凋零大半，遮不住阴沉的脸色。幺娘放轻脚步随太女进帐，为她更衣梳发。

    此刻晋王与太女局势持平，幺娘命人加紧塞上一只野雀。密集的鼓声渐渐升腾，众人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向远方眺望。太女骑一匹棕色母马自野林徐徐走来，妆容半残，发髻散乱。

    太女殿下命我做一道浑羊殁突，我竟忘了将大鹅算进猎物之中，幺娘懊恼地敲敲脑袋，这样看来，太女与晋王是平局呀。

    幺娘突然抚掌，尖细地叫了声：哎呀，我竟忘了清点这个！

    献给陛下的羊羔怎么还没烤好，快去催催。

    真要计较，此事还与突厥使臣有关。于雁璃浅浅笑了下。

    陆重霜挑眉，哦？于宰相想问什么？

    葶花命人将需三人才能扛起的猛虎往草地一扔，不咸不淡地与幺娘说：的确，太女政务繁忙，难得有空出来游玩，猎一些野兔、野獾正正好，千万不能碰到猛禽，害了身子。

    陆重霜此次似是铁了心要与太女一争高下，二者带队相斗，野物小到灰兔，大到母鹿，每两三炷香便有新的猎物送来。幺娘忧心太女败北，便私自做主，暗暗唆使手下以太女的名义向其他贵女购买猎物。半个时辰里你追我赶，幺娘怕事情败露，见晋王猎到一只，她这儿暗自填上一只，场面一度胶着。

    （杯深真的是又不好写又没人看）

    陆照月言笑晏晏地坐下，指尖绕着脸颊垂落的碎发。她扫视一圈，身子忽得一软，倚着寒川公子说：重霜妹妹猎虎甚是威风，姐姐武艺不精，只有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于大人谬赞，陆重霜看向于雁璃，微微一笑，重霜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