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淋漓 （二）(2/2)

    文宣身上好大的醋味。仿佛一股挟带花香的暖风吹来，她在少年耳畔低吟。

    记得。夏文宣答。

    沈念安是当朝侍中令，乃门下省长官。

    好了。陆重霜笑着亲了下他的面颊。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青娘预备如何招待，夏文宣低声询问。是盛情拉拢，还是趁机捉她把柄？

    夏文宣鼻子发酸，复杂的情绪落到嘴边也不过一句低柔地：青娘。

    夏文宣乖巧地松开她，正襟危坐，神色严肃道，好，青娘说。

    公子深谋远虑。

    而送走沈怀南的夏文宣瞥了眼奴仆手中木匣，道：你拿他送的药材去太医署叫医师看看，至于糕点赏给你了。

    伴随车夫的一声呵斥，那颗包藏的野心掩埋在哒哒马蹄下，渐行渐远。

    非也，陆重霜徐徐笑道，此番宴请沈念安，是要请她提议圣上在太液池中央的蓬莱岛再度举办大酺，君臣同乐，纵情酒色至天明。

    夏文宣幽幽叹了口气，想把这几日积攒的不快吐出，却怎么也无法化解胸中郁结。他进屋，一如这些日子里曾做过成百上千次的动作那般，他走到陆重霜床畔坐下，愣愣看了会儿双眸紧闭的女子，莹白的十指为她梳理颊边长发，继而默默执起她的手。

    我任南衙诸卫统帅兼司卫少卿已满两年，这两年间，三千余人的十六卫禁军中，约有三成是我的死侍，剩余的军娘子大多与我私交甚笃。她在耳边，一字一句道。一旦举行宴会，受邀的众臣必须在建福门外等候，而陆照月位居东宫，又有女帝特许，她不必绕远与朝臣一同自建福门入大明宫，而是过重玄门、玄武门两道门入宫。

    他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夏文宣本以为自己是忧思过度，才恍惚中听闻笑声。

    然而未等他转头去看，一张手抚上他的面颊，又在下一刻如露水垂落，女子颈窝隐约的药香扑面而来，她将下巴搁在少年的颈窝，笑意愈发浓厚。

    陆重霜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会想法拖延东市日暮击鼓的时间，并买通守卫将到来的大臣拦在建福门外，直至陆照月带人进入重玄门，将过玄武门。

    夏文宣顿了顿，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些，继续道：阿娘自小告诉我，为人正君，不得心怀嫉恨，引起后院争风吃醋的歪风，惹妻主烦恼。文宣想照阿娘教诲行事，却又想，倘若后院内的每一位男子都如我这般心心念念着青娘，如何不嫉恨对方？最后只好说，希望您纳入后院的男子皆是品行良好，温良和善的男子，处处为您着想，不做腌臜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发傻地连说两遍，张开双臂将妻主拥入怀中。

    夏文宣双肩一颤，语气骤然急促：青娘是说！

    （具体操作和每步的谋划都会在后面详细交代，杯深第一章给霜霜安排这两个官职就是为了现在用然而已经咕咕咕得没人记得了吧，磕头认罪jpg感兴趣的可以搜一下大明宫/唐长安的简要布局，霜霜政变的路线图基本上是在这上面改的）

    沈怀南垂眸，轻声道：沈家，不会永远是小小的渠州沈家，我要让它成为天下最尊贵的沈氏一族。

    到时候到那时夏文宣跟上她的话，心脏勃勃直跳，一团赤色的火焰在他的咽喉燃烧摇曳。我们关门，打狗。

    葶花垂首行礼，恭顺回复：请公子放心，殿下脉象稳定。

    夏文宣皱眉，安静地听她往下梳理计谋。

    立即着手去办，刻不容缓。陆重霜说。我要宴请沈念安，请她私下为我做一件事。

    先前同你讲，我预备宴请同僚，让你去寻些操琴陪酒的家伎，你可还记得？

    说罢，他大步走回陆重霜房内，见葶花正低声与侍女交谈，便问：青娘如何？

    青娘在哪里招惹的沈怀南，都追到这里了，他说，语气听不出愤懑，身边有贴身的长庚，西殿还养一个来路不明的骆子实青娘莫要以为我不知情文宣身为正君，理当为妻主打理后院，自然不会反对青娘纳小侍。只是这般胡来，总怕混入心怀叵测的男子，文宣总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真心待殿下，有没有可能太女、吴王哪里故意派来的细作又或许是文宣嫉妒却不自知，心里想着青娘只要我一人便已足够，所以才找各种理由来诋毁其他男子。

    十六卫禁军乃是皇家私军，三千余人，分南北衙，南衙诸卫供陆重霜调遣。而司卫少卿，掌管宫廷、祭祀、朝会之仪仗帷幕。

    夏文宣转头，发现妻主正盈盈地瞧着自己。

    陆重霜抚摸着他脑后的长发，轻声道：文宣，我要同你说一件大事此事除去葶花、长庚二人外，你不可同任何人说起，连夏鸢也不行。

    沈念安家世虽不如声名显赫的于、夏两家，却也算是几代为官，与沈怀南的渠州沈家并非同族，二者毫无干系。

    而你文宣陆重霜垂下眼帘，牵起他的手在娇嫩的唇畔摩挲。我要你孤身入蓬莱岛，用酒宴、乐舞和小侍拖住女帝和九霄，不让他们发觉玄武门起兵，直至我带兵斩下陆照月的项上人头！

    这一刹那间，怕她离去留他一人守寡的惊慌，独自掌管王府、应对朝中官员大大小小试探的疲倦，见到沈怀南的不快，被她听到心事的羞赧，委屈统统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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