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赠雨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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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公主府最僻静之地,可谓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幸而院门口栽着几簇蝴蝶兰,向阳而开,如锦如绣,为这冷清的院子添了几分人气。
晏旭。郑婴朝他笑了笑,牵着子洵走下马车后晏旭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得嘞。
凝望良久,他忽然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脸颊,粗粝的手指上覆着一层薄茧,但是却控制着力道,格外温柔。
是。
来人生着一张少年人的脸,唇红齿白,星眸剑眉,说话间流露出的风采格外引人注目。
怎么,吓到了?
魏子游一个人站在院前的桃花树下,枝丫伶仃,夜风徐徐。
他的确是天纵之才,只不过七分才气,三分傲气,我见他喜读《陶公诗集》,对功名利禄并不热衷。顿了顿,又道,再者,他的父亲是个迂腐保守的儒士,对他多有拘束,恐怕要想真正入朝参政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我离开的时候曾敲打过他几句,只是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
我把他带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
南卿斋眉眼挺拓,低沉清冷的嗓音如一阵穿堂风倏忽吹进郑婴的心中,她斜斜地睨向紧盯着她的南卿斋,笑容温温,声音轻若无物:
晏旭收敛了有些难看的脸色,回道:今日公主家令来交付税赋时遇到些麻烦,沐和前去处理了。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好像装着碎光,静静地仰头望着站在他眼前的女子。
也许是刻意去忘记,从前的很多事他都渐渐模糊了记忆,然而,第一次遇见公主时的情景他仍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郑婴的马车甫一停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来。
公主。
郑婴说着亲自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南卿斋手边,自己则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郑婴侧头看向明显有些忐忑的子洵,安抚地握住他有些发颤的手,说:他叫子洵,是我从烟州带回来的,以后便同你们一起住在公主府,这事还得告知沐和对了,沐和呢?
仰头望着头顶的桃花树,仍记得三月开花时这里落英缤纷的景象,一树花开,漫天红雨。
却见他端起白玉瓷杯,无奈地瞧了她一眼,上好的碧螺春就这么被你给牛饮了。
没必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个人回来。
郑婴悄无声息地进入房中,隔着檀木雕花屏风,依稀能够看见内室里有两个人影在说话。
若吴越真是个人才,公主可会与三皇子争夺?
这一室寒凉,犹如亘古的孤独。
公主,累了吧。
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谈笑完后,郑婴说起正事:三皇子最近可有动作?
若是其他人对着她做这样的动作、说这样的话郑婴一定会将这些归结到某种暗示上,但如果这个人是南卿斋,那么郑婴肯定他的意思其实是
是,下官告退。公主家令不敢迟疑,恭敬地退下。
应该就在这几日吧,孰是孰非,明年春闱自见分晓。
郑婴冷笑。
态度不容置喙。
许久,轻道:烟州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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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总是浸着疏冷的眼瞳霎时间春暖花开,温柔得有些虚幻。
看到他这副有别于平常冷漠寡言的神情,郑婴不禁噗嗤一笑。
见他坐在软榻上,拿起一本堆在矮桌上的账本看,微微垂下的侧脸有着内敛的俊逸,身后的窗棂将外头的日光渗进来,悄悄地落在他的身上,似乎生怕惊扰了他。
这一姿势做得莫名,郑婴却如心有灵犀一般明白他的用意,从善如流地将手覆在上面,被他微微用力拉到了面前。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兰君院。
罪过罪过,我晚上再让人给你送新的来。
藏青色直裾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一瞬间冰雪初消融,万物沐春晖,墨眸缓缓朝站在屏风后面的郑婴看来。
他倒是懂得未雨绸缪。
郑婴:
她的话语里透着玩世不恭,却令原本还在看账本的南卿斋怔忪了一瞬,他抬眼看向已经坐在他对面正在捣鼓茶壶的郑婴,眨了眨眼。
那一年,他十七岁。
回去吧。
他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低头漫不经心地翻着账本,口中仍笑道:
当下,那张看起来单纯无害的脸一下子黑沉了许多。
因为过分美艳的长相,他从小就被同伴排挤。那天主人家宴客,一些有几分姿色的男仆知道传说中风流成性的洛河公主要来,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渴望攀上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一生。
那笑里的深意,恐怕只有南卿斋能看懂。
听公主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个吴越有了几分兴趣。吴侍郎何时进京任职?
他看见她无奈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到那一袭熟悉的久违的绛紫锦缎裙,一点一点融进他的视线,不禁放下了手中泛着凉意的账本,朝她伸出手来。
颔了颔首,郑婴道:那我去寻他,你代沐和为子洵安排好住处。
公主家令离开后,郑婴便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坐在堂中的那人身上。
可是,他遇见了公主。
南卿斋勾起唇,眸中不似刚才那样和煦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嘲,他派了几个人去吏部打点关系,想要提前为吴尽节铺路。
这一问题更是莫名其妙了,他明明知道她这次去烟州的真实目的,却还是打趣般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郑婴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好玩得紧呢,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对了,我还从那儿带了个人回来,他叫子洵,你若得空可以去见见他。
不过也就是片刻,他又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是?
子洵看着郑婴匆匆入府的背影,有些好奇他们口中的沐和是什么人,公主好像很在意他
不,没有。他回得飞快,手里继续翻着账本,那便好好照顾着,我晚上再去与他交代几句。
我与三皇子可是手足至亲,怎么会做鹬蚌相争之事呢?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幼时便被发卖给官家为奴,陪伴他的只有没日没夜的劳碌与谩骂
只听他说: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也许就会这样度过背着奴籍,碌碌无为地做个下等人,将来他的孩子也摆脱不了奴籍,被迫重复着他父亲的一生。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
只听见那人用一贯有些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说道:就这样吧。
公主似乎十分看好吴越?想起之前自己收到的她的回信,南卿斋淡淡瞥向郑婴,见她只是弯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说:
郑婴大笑,举起杯子又是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