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6 夜宴(1/1)

    龙羽既然是白昭恩钦定的治水功臣,自然得以坐了临近白昭恩左手的位置,这个位置是特殊而偏爱的,常人右手持箸,是以吃饭时,右侧的位置,常常被手肘限制,只有左侧方得更加亲近主座。

    然而,待到餐前小菜已经换了一轮,白昭恩仍未出现,他接连被不认识的人有意试探,心下烦闷,那张阴郁且惨白的脸便显得更加骇人,几乎给人一种索命无常的感觉了。

    这下,倒是无端骇退了许多人,朝中各位大臣不知龙羽的底细,看他如此脸色,更加不好试探,又因着陛下亲封的功臣身份,不好诽谤,只能散开,各自找了同党派者交谈

    待到这些人又推杯换盏数次,白昭恩才被两名低眉顺眼的侍从扶着,来到宴席上。

    这个时候,宴席终于正式开始了。

    龙羽这一顿饭吃的却不是滋味,虽然白昭恩无视了周边后宫几人的频频示好,只与龙羽交谈,可是白昭恩身下坐着厚厚软垫,桌上佳肴也一点未动,实在让龙羽担心。

    龙羽便问出了口。

    “陛下方才,去做什么了?”

    这句话倒像是怒气冲冲的质问了。

    白昭恩面色一凝,最后开口说:“处理了一些后宫之事。”

    真要这么说,也确实是后宫之事,只是这件事,倒是在床上谈的,谈了数个时辰,谈的汁水淋漓。

    白昭恩靠近龙羽,低声道:“宴席散后,你来我的房间。”

    他手上的筷子夹了一筷肥美鲈鱼,很是亲密的放到龙羽碗里,外人看来,便是君主对臣子的一种常见嘉奖。

    这很自然,龙羽所监工设计的防水工程展现出了其实力所在,如今没了夏季洪涝影响,金陵在夏季的交易量猛涨,所得赋税肉眼可见的增多,是值得上一场宏大的庆功宴的。

    而白昭恩不过是个少年,十几岁的年纪,能有什么城府?面对功臣会如此亲密,实在是可以理解。

    因此,宴会结束之后,白昭恩很是亲切的抓着龙羽的手,说是想要与之彻夜详谈的时候,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毕竟怎么看,这都是一件能让所有人都受益的好事。

    一众人很快散开,这一次却不再像白昭恩生辰时出现后宫之人与家中长辈执手相望的情景了,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在那些位置上,都换了家中别的子辈。

    其中柳相长子柳无占的脸色最为难看。

    如今的柳无虞意气风发,在年轻一辈中很有号召力,他还有几年才能出宫,那个时候,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再一思及自己如今虽然待在皇宫,可白昭恩如此喜欢克扣月俸,身边随侍只剩下二人,倒是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还寒酸,哪里看得出来半点柳相长子曾经的架子?

    他又气又怒,心中对于先帝白敛和白昭恩的火气,又往上浇了一层,一双眼睛四处晃荡着,忽然,定定的落在了刘玲君身上。

    接着,他的面色骤然放松下来。

    刘玲君也是可以做皇帝的。

    于是,在众人未曾注意到的角落,柳无占对着刘玲君招了招手,他的脸上浮现出入宫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刘世子,进来可安好?”

    夜幕之中柳枝晃动,微风从柳叶缝隙间吹过去,夏柳葱郁,阴凉舒爽,絮絮叨叨地交谈声被风声与绿叶盖住,一丝也没有传出来。

    白昭恩握着龙羽的手与他一同往行宫中走去,自然龙羽是靠着轮椅“走”,白昭恩则在他身旁与他轻声交谈,问他入京之后,是否有什么不习惯。

    不习惯的自然多了去,但是龙羽一个都没说。

    “京城一切都很好。”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君臣在白昭恩关上寝宫大门后戛然而止,他很是急切的将龙羽的轮椅推倒床旁,对龙羽说。

    “你最擅长机关,你替我看看,这床,有没有什么玄机?”

    龙羽伸手掀开厚厚的被褥,在床板上四处敲击,或通透或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他仔细倾听,然后对白昭恩说;“陛下,这里面应该是有弹簧拓机,以特定的角度撞击之后,便会自行打开。”

    白昭恩满意的笑了,“很不错。”

    他脑海里浮现出刘玲君当时站在床前的背影,然后对龙羽说。

    “能否安装一点暗器?若是有人敲击开了它,便会被暗器所伤?”

    龙羽了然了。

    “那么,陛下给我一夜的时间和工具,我甚至可以做一个延时机关,陛下第一次敲击之后会正常打开,但是之后再有人敲击,就会从中射出小箭,箭上可以涂抹荧光,保证对方逃无可逃。”

    内侍正守在门外打瞌睡,忽然被白昭恩的贴身太监一脚踢醒。

    “陛下要欢场之物,你速速去取几件来。”

    这个消息风一样的传到了周仕莲耳中,也传到了刘玲君耳中。

    周仕莲沉默着摔碎了一只玉蝶。

    下午才由二人伺候过,夜间居然又有力气,玩弄新人了。

    无边的苦涩从他的舌头上渗出来,心脏中挤出一阵疼痛,他吐了几次唾沫,才意识到那是口腔自然分泌的唾液,并不是什么苦寒毒药。

    他意识到,他又打翻了醋坛子,他实在是太不知足,如今比起以往来说,与白昭恩的距离,可谓是近了不止一点,他本该就此满足,可是他不能满足,国子监那堵红墙外的白昭恩,一直如此遥远,唯有白敛能将他抱入怀中,而他周仕莲,再如何心机,也只是一条看门狗罢了。

    先帝白敛留下的看门狗。

    忽然,周仕莲想到了什么。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缓慢而又夸张的笑,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带着流于表面的虚荣。

    他操过白昭恩了,可先帝连亲一下,都不敢。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连先帝都赢过了,更何况别的人呢?

    然而,惊鸿殿中,刘玲君却在听完话后,摆手示意侍从出去。

    “行了,都歇息吧。”

    他说完就躺下,反而成了几人中,睡得最为安慰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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