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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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余痛仍在心脏深处徘徊，提醒着他，刚刚那并不是幻觉，那个男人真实出现在他眼前过。

    他忽然动了动唇，眯着眼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来头不小啊，都能让那位给说话了，有谁见过模样吗？”

    白色的衣袂被风悄悄掀起一个角，墨色的长发未束起，静静落在他耳畔和身后。

    那人背对着他们仨，抬手去拈一朵随风飘落的桃花。

    八襄牵着儿子绕开仙人聚集的地方，正朝九沉倚着的桃树走去，却耳尖听见了仙人们议论的内容:

    八襄眉头拧了起来。

    一旁的八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寒意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像是被雷劈过般的麻意一点点扩散到全身。他颤着声喊了九沉一句，只希望此刻能有个人来把自己拉出泥淖:“久违。”

    地府那位何时来过了，怎么没来找他？还送了个人上来……不对，有什么不对。

    许久，他低声回到:“是个故人。毛毛，回家。”

    彦甫一见他爹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马上就急了，一把抓住八襄的手，急吼到:“你答应我不再离开我的！我们约好了的！只要我俩还活着！谁都不许自己跑了！不许再去寻死！也不许忘了对方！这话都是当初你自己说的！”

    八襄赶紧把儿子搂进怀里小声安抚，生怕再引起注意。

    他终于与那个人的视线对上。

    “听说是跟着帝君来了，不过一直没见着生面孔，我跟南边的不熟，认不出是哪个。”

    安抚完了，八襄牵着彦甫的手，像牵着刚哄好的的小媳妇般，朝九沉那边走去。

    “应当是人间天子身边磨墨的罢，估计是帝君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给他，又不好驳了地府那位的面子，便弄了个新职位给人家。”

    他的心脏咚咚地跳，像整齐划一却越来越快的鼓点，将他与外界所有声音一并隔开。

    彦甫声音太大，引起了周围仙人的侧目，甚至远处桃树下的九沉都起身望过来。

    八襄快步赶回去，正想找彦甫商量，就见彦甫同九沉一起，望向桃林某处。

    九沉屏住了呼吸。

    处在震惊当中的不止八襄与彦甫。

    那一声“久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那儿站着个人。

    可那身影却又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他不想移开，也移不开。

    九沉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等再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紧接着，八襄的目光也被锁住了。

    “听说是地府那边送上来的，帝君也挺喜欢那孩子，便留在身边了。”

    八襄揉揉他的脑袋，知道他刚也是口不择言，这会儿正在反省。

    树影绰绰，花瓣飞舞，哪儿有什么白衣男子。

    八襄低声吩咐到:“看着点，要真是你婶，等会儿爹就去问问，不管他上来是做什么，总归咱都是一家人。不许再用刚那态度对待这件事，那是你婶，记得了吗？”

    他的目光刚一接触到那个身影，心里便狠狠一痛，似是这天底下淬了毒的刀剑一同插来进来。

    可九沉似是没听见那一句般，仍直愣愣地望着转过身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九沉眯着眼，视线追着慌忙离开的父子俩，直到他们隐入人群，再也看不着。

    原来是个……故人么？

    当那人缓缓转过身，陌生的眉眼一帧帧定格在自己眼中时，仿佛有积压已久的情绪酝酿在心底，而那个关于一切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到底是什么，让八襄如此慌张？

    彦甫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阴沉着脸到:“爹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听见没？”

    “咦？你这双标的狗崽子……”八襄打了个呵欠，手指戳在彦甫胸膛上:“你叔就没意思，咱俩就有意思了啊？不就少给你吃几口槐花饭，至于记恨这么久么？”

    那视线轻飘飘的，先是在他脸上顿了几秒，随即又转开，将身边的八襄与彦甫一并打量了，最后又落回到自己脸上，直勾勾地探进自己心底里去。

    “不是说身子不适，先回去歇息着了吗？果然地府送上来的，还是习惯不了天上的气候呀。”

    “这万年来，帝君身边何时有人侍候过了？这人什么来头？”

    “昼筝，你认识他？”九沉稍一思索，结合着八襄刚刚的反应，觉得他们应当是认识的，不然刚刚八襄也不会颤着声喊自己那么一句。

    也不知这大嗓门遗传谁的……

    送来的那个，该不会就是……

    彦甫垂着头“嗯”了句，没再说别的。

    “司墨是个什么职？听着像是人间来的，不像是天上的官职……”

    八襄也刚回过神，确信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已经来到了天上之后，他没来由地阵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