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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懿叹口气,就此认命,牵住李顽的手往家走。

    自此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媒婆找上门。

    曹懿一脸心如死灰,从假生气变真生气,不住扪心自问他怎么会活成这样,娘亲病逝,他和李顽纠缠不清,谁不想读书,谁不想考功名,若不是爹爹枉死,谁会屈居人下当个童养媳,恍如隔世般忆起还在京中逍遥自在的日子,却如这河水般,一去不复返了。

    婆子苦口婆心半天,见曹懿不为所动,怒道:“你一个大男人,又带着你弟,书不读,功名不考,难不成俩光棍过一辈子。”

    曹懿直接起身,提着李顽的领子,把他从厨房拎出去。

    那是在泥潭里见惯是非,自小摸爬滚打的人,惯于变通下却也藏着一丝顽强的烈性,这个泼辣刁钻的女人在久病卧床的儿子面前手足无措,她面庞艳丽,却笑中带泪,抱着李顽像托着片纸,压根就不敢用力,想给儿子唱歌,又怕把他教坏,绞尽脑汁后发现她好像什么都教不了李顽。

    复见曹懿一人回来,才松口气。

    直到吃饭时才脸色好些,对着李顽耐心解释:“你身体不好,你家里人死马当活马医,说我与你八字合,娶我来给你冲喜,我母亲生病要钱,我家穷,便过来了。”

    曹懿说到做到,真等李顽会识字念书时,花钱把他送到学堂去。

    然而打一顿,打出病来,还得自己伺候,打哭更是不得了,还要哄,李顽还会蹬鼻子上脸要吃零嘴儿,曹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让李顽在家中待着,自己去去就回,一出门,对着门口的柳树狠揣一脚以作发泄,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曹懿只来得及回头冲李顽交代一句去把东西摆好,便给婆子拉进屋去。

    李顽说着说着就开始放声大哭,哽着嗓子往下掉眼泪,倔脾气地往曹懿面前一站,说到最后干脆手一挥,笔墨砚台尽数被他扫在地上,皮起来人神共愤,曹懿脸色十分难看,五指紧握,看起来想把十岁的李顽按在地上打一顿。

    李顽哭着说是他媳妇,他把媳妇给气跑了,他媳妇媳妇地喊,一边哭一边找,喊得整条街都知道那个仪表堂堂,至今未婚的曹懿原是给人当了冲喜的童养媳,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逗着李顽玩:“李顽,你怎么这么小就有媳妇,你媳妇呢,怎么是男的啊。”

    李顽哭着追出来,曹懿心烦意乱,他又不是泥捏的,再好的脾气也有绷不住的时候,当下不想看见李顽,只往旁边一躲,不叫李顽找到他。

    曹懿当他小孩子闹脾气,贪玩,不同他计较,谁知李顽下一句却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打发出去,送我去京中,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当媳妇想娶别人当媳妇,我不识字,你就糊弄我,拿了我家的钱去给母亲治病,现在你娘死了,你就要过河拆桥把我撵走。”

    第6章

    李顽慢吞吞地跟在身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婆子手中画像摊开,画着姑娘们的小像,曹懿看一眼就挪开,他嘴上拒绝,面色却微红,李顽心想,曹懿为什么脸红,那婆子又是来做什么的。

    曹懿松口气,用完饭,又喊李顽过来,铺纸磨墨,教他读书认字,今日李顽却极不配合,没写几张,就把笔一摔,委屈道:“我不想写了,我想出去玩,别人都是去学堂,为什么我偏要你来教,我也想去。”

    李顽心生警惕,停下手中事物,醋瓶不摆,布也不叠,任一堆零零碎碎躺在地上,推着婆子的腰把人往外撵:“他成亲了,曹懿成亲了!”

    “曹懿……曹懿!”

    他又是这套说辞,李顽心生不耐,面上却不显,只乖巧答道:“好,我知道的,童养媳是骂人的,东街卖猪肉的喊他媳妇童养媳,我看见他媳妇偷偷在哭。”

    “你识字太少,学堂里同你差不多大的早已会做文章,我不教你些,你进去会被人笑话,你早些识字我早些送你进去。”

    李顽以为曹懿想不开要轻生,吓得扑上去,大喊道:“我不能没有你啊曹懿,我听你的话,我好好写字!”

    李顽充耳不闻,在河边找到曹懿。

    “我好好写字,你别生气我气,你别走!”

    他瞪着曹懿,还从未这样不听话过,摆明要找茬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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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懿面露犹豫,同他商量:“以后当着外人的面,你能否喊我哥哥?倒不是我还想同别人成亲,只是……罢了,等你大些就会知道。”

    李顽哦了声。

    李顽急得团团转,害怕曹懿不回来,更害怕曹懿把婆子追回来,继续给他说亲,心想,自己说错什么吗。

    他恍恍惚惚被李顽抱着,李顽一抱他,他就心软,顾不上和他生气,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命中注定要遭此一造,怨不得李顽。

    曹懿脸色不是太好,李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牵着曹懿的手,说肚子饿,跑几步见风,头好痛。

    曹懿没了脾气,又去劈柴生火给这没眼色的拖油瓶做饭,等烧水的功夫还要给他缝衣裳,曹懿拿着针线,望着跳跃的火苗发呆,李顽站在一旁看着,完全猜不到曹懿的心思,不由得愈发烦躁,突然道:“童养媳是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李顽又自言自语:“那日我出去玩,听到东街卖猪肉的同他媳妇吵架,他媳妇比他大上好多,俩人一吵起来,他就骂他媳妇是童养媳,黄脸婆,摸她的手就像摸树皮,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啊,他媳妇日日照顾他,还给他生孩子,就像你照顾我一样,你也会给我生孩子吗?曹懿,你是因为当了我媳妇,才不去考功名,不读书,开不了自己的铺子吗?”

    别人拿他打趣:“曹懿是谁啊。”

    李顽却若有所思,眼中无半点委屈神色,眼泪一抹,笑得莫名其妙。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李顽之所以这个年纪还不会念书认字,原是自小养在生母身边,到可以念书的年纪又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数日子,他娘亲出身烟花之地,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夫君的名字、亲儿李顽的名字,开口便是淫词艳曲,不好教导李顽。

    李顽哭得脸红脖子粗,不顾失态,不怕人笑话,逢人就问看见曹懿没有。

    曹懿和婆子同时面色一变,婆子对曹懿破口大骂,怕是以后不会再来,曹懿百口莫辩,急赤白脸地追在后面解释,他追婆子,李顽追他,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像只可怜的小狗般站在原地等曹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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