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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真相，但肖未然还是费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衫，只从镜中看了一眼便彻底了然了，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肖未然瘫在地上忍不住笑出了声……骗子……燕抚旌是个骗子……张乳母也是个骗子……全都是骗子，都在骗自己这个傻子……
燕抚旌如何能不知，王离看向肖未然的眼神尽管无比克制，可里面的那一丝欲念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正如同自己一般……
又过了许久，燕抚旌方拿下手来，满眼疲惫地看向他。
“燕抚旌……你不能……求求你……只要这些不是真的……我就原谅你，哪怕你舍弃了我……我也不再恨你了……只求你没做过这些事……我求你了……”
王离一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便低头避开了他的眼。
肖未然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拿起了那面镜子，从那面颤抖的镜子中他看到了一个发丝凌乱，脸颊消瘦的人……
肖未然一时骇然，猛地从梦中惊坐了过来。好半天气才喘匀，抖着手一抹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与汗水。
肖未然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北凉刺客扑地而亡，赵悦挑破了他背上的衣衫，只看了一眼，便轻易断定那人是个北凉人……只是因为那人的后背蝶骨中间有一蛇纹刺青……
他在心里无比迫切地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无比迫切地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肖未然却仍是低垂着头，看也不看那面镜子，好半晌才低声嘶哑道：“你们都出去吧……”
守卫们面面相觑，很是困惑，“肖大人，没有什么？您要什么属下给您寻来就是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急匆匆地捧了一面铜镜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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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度恐惧梦中的事，肖未然只能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会是真的……一定是因为他太恨燕抚旌了，所以才会做这么一个梦……梦中的场景都不是真的……燕抚旌不可能这样做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是……”几人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忙依言退下。
那人瘦得脱了相，木愣愣的眼，嘴角没有一丝血色，活像是一只鬼……他忽然想起来了，在他小的时候，张乳母曾对他说过，晚上如果不小心照到了镜子的话就会撞见鬼，所以他打小就不愿意照镜子……所以他的卧房中便没有镜子……
王离心中虽然急不可耐，却也知道燕抚旌除此之外早已没了其他的选择，便强耐下心中的兴奋和急躁，在一旁继续耐心地等。
其中的一人急忙道：“大人稍等，属下马上就给大人找来。”
“镜子……”肖未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脑袋，低声地自言自语道：“镜子……镜子……没有镜子……为什么没有镜子……”
燕抚旌不动，只定定地盯着他看。
自己怎么能遗忘呢……怎么能忘呢，那分明是眼睁睁地看着生母被杀的仇恨啊……
“我一直知道你对他的心思……”燕抚旌终于开口冷声道。
在外守卫的将士听到里面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忙冲了进来，只见肖未然将梳妆台推倒在地，正跪在地上疯狂地寻找着什么。
“为什么没有？！”肖未然猛地望向他们，恶狠狠道：“这里没有……我与燕抚旌的房里也没有……我自己家的卧房里也没有……为什么……你们告诉我是为什么……为什么……”
王离急忙又施了一礼，“大将军，都按您的吩咐备好了。”
几个守卫忙冲过去，想拉起他，“肖大人，肖大人，您在找什么？属下帮您一块找……”
王离闻言不由得慌乱地单膝跪了地，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
许久，肖未然才稍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挣扎着扑下了床，半跪半爬地来到了梳妆台前。
下一个场景一转，自己已被燕抚旌横丢在了马背上，被他强按着骑马离去……肖未然回头远远地望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刚跪着往他们的方向挪了两步，便被几只利箭穿透了胸膛……
“肖大人，您要的镜子……”
肖未然正痛苦地抱着脑袋喃喃自语，忽然之间又想起了在梦醒时刻见到的那个刺客……那个扑伏在地狠狠盯着自己的刺客，那个被赵悦一眼就识破了身份的刺客……一想到他，肖未然整个人心脏重重地一缩，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之中，一时之间竟惊恐得忘记了呼吸……
燕抚旌心底其实无比厌恶王离看肖未然的眼神，可仍是选择让他留在肖未然的身边，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燕抚旌有自信能一直拥有肖未然。而王离，只要有自己在，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的，他的那份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不过是在痴人做梦罢了……
肖未然跪在地上，直着眼疯狂地翻着梳妆台，将台前的东西翻得一片狼藉，只是……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肖未然在梦中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想与燕抚旌拼命，可是一抬眼，看到的哪里是燕抚旌，分明是那个怒视着自己而亡的刺客！
肖未然在梦中猛地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遗忘的是什么了……
第七十六章
几个守卫忙看了看地上凌乱的梳妆台，确实没看到镜子，虽有些纳闷伺候的人怎么这么不谨慎，也不知道给备个镜子，却也没人细究其中的缘由。
粗喘着气，肖未然抓着被角陷入了恍惚……刚刚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王离已毕恭毕敬地在一旁等了近半个时辰，燕抚旌却仍是拄着头微垂着眸不肯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