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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未然猛地收拢了笑,一手抱着镜子一手撑着地面跪了起来,微微歪着脑袋盯住了面前的人,“燕抚旌,我们同床共枕多少年了?你又睡过我多少遭了?”
“燕抚旌啊……你到底何时才能对我说一句真话?”肖未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真的累了……
肖未然见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更觉得自己无比可笑,这些年……自己到底是将真心交付给了怎样的一个人?
“燕抚旌啊……燕抚旌……”一直笑得泪都快流出来了,肖未然才终于止住了。他纵使再糊涂,但到底还记着呢,他往后再也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再也不能……
肖未然忙听话地把镜子往前一递。
肖未然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冲他怪模怪样的一笑,“燕抚旌……在你眼中我真的……就是个傻子吗?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骗我?燕抚旌……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总是做一个梦……在我的梦中,你就是一个英雄……总是能在一片血海尸山中赶来救我……我每次做那个梦总是盼着你能快点来救我……可是刚刚我又做了个梦……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救我……你是从战场上俘虏了我……我的生母也是被你们大兴人射杀了……哈哈哈……我傻不傻?燕抚旌,你说我傻不傻……我傻……确实傻……所以活该一直被你糊弄……”
“不是……未然,与你无关……都是我的错,是恒玦的错……”燕抚旌强忍着心脏的绞痛,抬起一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未然……”
肖未然却只觉他这幅满嘴谎言的模样极其好玩,都到如今这地步了,他还有瞒着自己的必要吗?北凉已被他们灭了……自己也已被他舍了……他还这么费力地说谎,到底是图什么呢?
燕抚旌默默地望着他无言以对,他一直都在小心谨慎地瞒着……越是投情自溺越是想瞒着……拼命瞒到最后,有时候他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骗肖未然,还是在愚人自欺……
肖未然满心满眼的都是事情的真相,顾不得那面镜子,甚至大着胆子抓住了燕抚旌的衣角,“燕抚旌……你说……你快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见燕抚旌撇开了眼,肖未然怪异地弯了弯唇角,“我小时候不是不会说话……只怕是不会说你们汉话罢……你总是说……总是说不想让别人瞧见我的身子……你哪里是因为嫉妒,只是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罢了……燕抚旌,你知不知道……从杀俘之后……我就一直怕……怕恶鬼索命……一直到今日才知道……我才是恶鬼……燕抚旌,我才是鬼啊……虐杀同胞的恶鬼……”
肖未然温存地抚着他的背,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只是等了许久,仍是等不来他一言半语的解释……直到此刻,肖未然才终于彻底放弃了,再也不敢对眼前的这个人抱有任何期望了……
肖未然一愣,松开了他的衣角,“你说完了?”
“好……”燕抚旌喉结滚了滚,心虚地看他一眼,试探着伸出手,“你把镜子给我……给我我便告诉你……”
肖未然却突然探了探身子,无比温柔地将他搂进了怀里,只是话语仍是冷得刺骨,“燕抚旌……我只问最后一件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当初究竟为何要迎我过门?”
“未然……你先睡一觉好不好?我陪着你……等你睡醒了,我再找个好点的医官给你瞧瞧……”
燕抚旌知道肖未然想听什么,只是自己无法说出口……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说自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生父?说自己间接害他手刃了七万同胞?他不能说……哪一桩都不能说……
燕抚旌无比迫切地想找个完美的解释,将这一切都搪塞过去……可他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出……也或许是因为这个谎言早已千疮百孔……根本就不可能再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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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抚旌手一顿,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心突然疼得他喘不动气,也不敢再碰他,只能无措地看着他……
肖未然冷冷地瞅着被他抓住的手腕,“张乳母临死前说……说我如果上了战场……阎王爷还会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将我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我一直不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她是你的人吧?她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她吓唬我……不让我照镜子……让我一直穿着她给我做的夹袄……就是不想让我看见我身上的纹身……哈……是不是临开战前你怕她泄露秘密将她杀了?”
苦笑够了,肖未然又突然抬眼殷切地看向了他,“燕抚旌,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你告诉我……告诉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好不好?我实在分不清……我快疯了……真的……我快疯了……你告诉我……告诉我……”
“未然……你信我……”燕抚旌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不由得抓住了他的手,“我不会害你……你再信我一遭……我只是想保全你……”
燕抚旌抖着手接过,看都不看,一掌拍皱了镜面,又丢远了。
“不是吧……”肖未然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摸,“我怎么记得……你说我心肠歹毒……说你燕抚旌不能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现在怎么又变了说辞?燕抚旌……你口中的话可有一句可信?”
在今日之前,他从不敢想……不敢想自己一颗真心竟交付给了一个无心的骗子……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肖未然悄悄地摸上了怀中人的腰部……他知道,他送他的匕首便藏在这里……
燕抚旌沉默了一刻方小心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柔声哄他:“镜子里没有鬼……未然,你只是病了……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镜子里什么都没有,都是你的错觉……”
“未然……不是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梦说明不了什么……”燕抚旌生怕他找回记忆,心中升起了难言的焦灼,他迫切地想再哄哄他,可一时竟也不知还能如何才能补缀这个谎言……
“燕抚旌……你身上……一共有一十四道伤口……我摸过无数遍……我清楚地知道你身上每一道伤口的位置……每一道伤口的样子……你呢……我身上有什么你当真看不见吗……我后背上的刺青你真的一直都没注意到吗……你知不知道……我想为你找个借口都找不到啊……”肖未然又凄厉地苦笑起来,“哈哈哈……我实在找不出……你自己找吧……你自己找个借口吧……”
燕抚旌抿紧了唇,哆嗦着嘴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