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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抚旌也不恼，宽了衣上榻，静静仰躺了片刻，才一转身将他搂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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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悦忙扯着辛无疾往外走。
肖未然却是又闭上了眼，不肯再开口。
肖未然低了低头，显然想避开他抚摸自己的手。
燕抚旌低下头，满心爱意地在他鬓边轻轻吻了一口。
燕抚旌狠蹙了蹙眉，扭脸冷冷地看向赵悦，“带他下去，好好招待。”
辛无疾一听更急了，狠狠地冲着肖未然詈骂道：“你这个天杀的小哑巴，你自己不想活了你就想害我？！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我要走！要走！”
“嘿！谁要留在你们这了，我要走，你们快放我走！”辛无疾急了。
赵悦见状也忍不住道：“大将军，辛无疾的医术高明，暂时将他留在府中也好，万一将来肖大人再生病，也好让他帮忙医治。”
辛无疾还不明就里，有些急的对肖未然道：“人家没想杀我，是想给我金子。”说着，辛无疾急不可耐地扯了扯赵悦的衣袖，“快走吧，带我领金子去。”
燕抚旌匆匆阖上房门，走到炭火前便站定，望着床上的人轻声道：“他今日吃了多少？”
燕抚旌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你先出去吧。”
“是。”云兰忙应着退了出去。
自打醒过来之后，肖未然的身子渐渐好了些，不过因心中早已是万念俱灰的缘故，也未曾大好，仍是满脸病容。其实，对肖未然来说，这段日子也不过是每日心灰意懒地躺在床上，望着满眼的模糊，胡乱苦耗些光阴罢了。
燕抚旌被他的话刺得心中一涩，他很想告诉他，不是的，他很好，很心善，真正害人的是他燕抚旌……
云兰忙帮他解下挟带着凉意的披风，也低低回道：“只喝了两口粥，便不肯再张嘴了。”
这晚，好不容易劝说着肖未然喝了两口淡粥，云兰不由得松口气，又拨弄了拨弄炭火，便静悄悄地坐在一旁守着他。
这段日子以来，肖未然轻易不开口。眼下，燕抚旌看他肯说话，难免有些激动，急忙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未然，我会重新还你一个北凉，你信我，我也会重新还你一个家，我燕抚旌说到做到。”
“以前那么能吃，怎得现在胃口这样小了？”燕抚旌浅笑着，忍不住伸出一手，摸了摸床上人的脸颊。
燕抚旌一顿，“未然，你不愿意？”
“他能治病救人……救很多人……”肖未然拼尽全力的断断续续道：“不像我……只会害人……你要想杀，便杀我……放过他……燕抚旌，我求你……”
可怜这辛无疾刚刚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还不自知，仍在不知死活地斥骂：“小哑巴，你不是要死吗？你我就祝你早日不得好死！”
也不管肖未然是否听进了心里，燕抚旌沉吟了片刻，又自顾自说出自己对日后的打算，“未然，北凉冬天虽然冷了些，但春日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往后我们便留在这里吧，留在你的故乡……北凉此前的遗老都愿意归顺，恒玦一时也不敢再来犯，未然，我让你做北凉的王好不好？我会好好扶持你，扶持你重新振兴北凉，就当是我们为北凉赎罪，好不好？”
这些话燕抚旌早已在心中盘算了许久，留在北凉，对肖未然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归宿。而他，也愿意为了肖未然，抛弃效忠了二十余年的故土，陪他永永远远地留在曾经的敌国。
燕抚旌在炭火旁站了片刻，等身上暖和了些，才敢靠近榻上的人。
肖未然睫毛轻颤，许是不愿回应的缘故，微微扭开了头合上了眼。
燕抚旌对着辛无疾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转脸再看向肖未然却换上了一脸的云淡风轻，“未然，不要听他的疯言疯语。”说着，又小心的扶他躺下，“是不是累了？再好好歇一晌。”
云兰一转眼，见来人是燕抚旌，忙起身施了一礼。
肖未然过了片刻才睁开眼，双目涣散地不知看向何处道：“北凉早已覆灭……”
“未然，我真的未想害他。”燕抚旌只得轻轻拥住肖未然，在他耳畔极其温柔道：“你若不放心，先将他留在府中一段时日也好。”
燕抚旌还有很多话想说，想将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倒给他，想叫他再信自己一次，但看他不愿再开口，便闭了嘴。
眼看他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云兰心中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有心想开口宽慰他两句，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肖未然只是阖着眼，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虽然明知道肖未然眼睛看不见，但燕抚旌还是觉得仿佛被窥见了内心的阴暗般，无端被他看得心虚。
肖未然便听话地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辛无疾说，你身上的毒就快清干净了。再过几日，便会彻底无碍了。”燕抚旌与他额头相抵，一手轻轻捻着他的耳垂道。
肖未然这才在他怀中颤抖着松了口气。
燕抚旌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终是忍不住理着他的发丝低低开了口，“未然，辛无疾说……说你的眼睛治不好了。不过，没关系的，未然，你不要怕，也不要难过，往后余生我做你的眼睛，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正两相沉默着，烛光一跃，门忽地开了，泻进了一丝寒气和黑暗。
第一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