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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刘福见她没跟上，忙回头沙哑地喊了她一声。
当初肖未然活着的时候，云兰虽然面上对他百般的好，心中实则却是难言的嫉妒。她不明白，为何燕抚旌会单单喜爱他，还是那般喜爱。眼见肖未然真的死了，云兰虽然也难过，但心底还是又生了那份不敢为人道的非分之想。
云兰还想跟着刘福往房里走，却被他拦下了。
云兰走到在廊下，无意中望到了枯树尖上透出的淡淡绿意，一时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难过还是窃喜。
燕抚旌身上的药效还未完全消失，叫他抱起肖未然来格外吃力，几乎走两步便会摔一跤。每次将要摔倒，燕抚旌总会下意识地垫在他身下，生怕再摔疼了他。饶是如此，燕抚旌也不允许别人来碰触肖未然。
刘福拿过她手中的托盘，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云兰啊，在一群丫头之中，你一向是最持重的，所以我才求着侯爷留下你。这么久以来，我是一直拿你当女儿看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有句话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些东西啊，该着是你的，那便是你的，谁都抢不走；若不是你的，千万要放手，切莫强求。不然，终究是害人害己啊。这话虽然老，但真正能明白的人不多，侯爷……苦就苦在了不明白这个道理哇……”
赵悦听她如此说，心中突生了一股强烈的不耐，“此事与云兰姑娘无关，大将军自会处置！”
“哎，哎！”刘福这才松了口气，“赵将军，你放心，我刘福旁的本事没有，也只有耍耍嘴皮子功夫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也得给平凉侯府留下个人啊……”
眼看赵悦不仅看破自己的心思，还将自己说得这般不堪，云兰恨得红了眼眶，“赵将军，您……您这是何意？我知道是小少爷不在了，您心中难过，可您也不该把火气都往奴婢身上发泄，奴婢也是好心地替侯爷着想……”
云兰没听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忙道：“还是让小少爷早些入土为安才是，这样一直守着，侯爷怕是一时半刻不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了。”
他不知道，天地之大，他还能抱着肖未然去往何处；却知晓，自此刻起，纵使天地茫茫，万物悠悠，心君却再无方寸之地可寄托。
“刘管家，云兰姑娘，大将军不见任何人。”赵悦阖上了门，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
赵悦虽然不敢对外开口说，其实心中也一直在担忧这个问题。
云兰被他斥得脸色一白，紧抱着托盘，咬了咬唇又道：“是奴婢逾矩。只是侯爷现在只肯见赵将军一人，赵将军无论如何也该劝着侯爷些，他纵使再伤心，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子。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
刘福说罢便颤巍巍地独自开了门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腥臭味。
燕抚旌就这样独自一步一踉跄地抱着尸首，在雪地中漫无目的地走，无神的双眼麻木扫着这无尽的天地。
刘福重重地咳嗽了一阵，才看向赵悦道：“赵将军，老奴跟你说句心底话，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什么都不怕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侯爷啊……小少爷已经不在了，我怕……怕侯爷也寻短见啊……你就让我见侯爷一面吧，他是我打小看着他长大的……”
“且慢，赵将军！”刘福忙伸出一手扯住他，看了看房间，低声叹息道：“赵将军，老奴冒昧，想问下小少爷的丧事究竟该如何处置？侯爷的意思是如何？”
云兰也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天气渐暖，侯爷总不能一直将小少爷放在房中罢，还是得早些安置才是……”
云兰紧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燕抚旌把肖未然的尸首带回来后，便一个人闷在房中，只是见了自己一面，短短吩咐了几句，隐约有托付后事的意思。
云兰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匆匆地跟上了他的脚步，端着饭菜往燕抚旌的房间走去。
说来也怪，那场大雪过后，日头忽地就变好了，积雪不两日就都消尽了，连枯寂已久的老树也抽出了嫩芽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云兰这才垂下头抿了唇。
可见燕抚旌眼神中再无一丝神采，赵悦便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只得垂首让开了路，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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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悦深吸一口气，也不再阻拦，“刘管家，您好好劝劝大将军吧，我也劝过他，只是此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赵悦也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来到门前，果见房门还紧闭着，二人默默地站在房前等了一会儿，便见赵悦从里面开门走了出来。刘福心中一喜，便冲云兰使了个眼色，云兰会意，端着饭盒想要趁机进去，却被赵悦一抬手拦下了。
见云兰话里话外全是燕抚旌，丝毫不在意肖未然的死，赵悦不由得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声道：“那依云兰姑娘之意，该如何？”
刘福也深深地扫了云兰一眼，“别说了。”
“二位回去罢，大将军若想见你们自会见。”赵悦淡淡地打断她，说罢转身便走。
赵悦直到今日才算看清她，禁不住盯着她冷笑了一声，“一时半刻？大将军难道连一时半刻也不该为肖大人伤心难过吗？你这么心急，是盼着大将军尽早忘了旧人好迎娶新人？我记得肖大人生前可是拿你当亲姐姐看的，做人总不能这般面善心恶吧？云兰姑娘，我赵悦是个粗人，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刘福还不曾说什么，云兰便已急道：“可是，都一连三日了，他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