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留夜(1/1)
第二百五十一章、留夜
子吟在母亲这处坐了大半天,一直待到了夕阳落下,还是没有等得怒洋到来。四姨娘久久没见儿子,就说自己得亲自下厨,给孩子煮一手好菜,子吟不忍怫逆母亲的意思,也就留下了。
子良彷佛是闻得了饭香,这一到了饭点,就又溜了过来,参与两母子的聚餐里。四姨娘瞋着子良,骂他黏腻,子良就没皮没脸的笑,就要蹭着哥哥坐下。
「哥,白三少帅还没来呢,你今晚儿就在这过夜吧?」酒足饭饱的时候,武子良才故作担忧的说,「晚上驾车不安全,你就不要赶回盛京了。」
子吟心里也是忧虑着怒洋久久不来,对於子良的提议,却是带有保留的,他想自己要是突然留夜,大哥和娘儿恐怕要担心,「我一会打个电话,再做决定。」
武子良就应了声「好」,脑海里却已经是盘算着,今晚儿要怎麽爬上大哥的床头。
子吟就到武府的电话间去拨号,白家的接听生一听是武大少爷打来的电话,连忙去通传少帅,结果接听的人既不是白镇军、也不是怒洋,竟是正在饭厅与儿子吃着果品的白经国。
「子吟?」白经国提起话筒,听说是武家打来的电话,也是有点意外,「这钟点了你还在武家?」
「二哥?」子吟听的是二哥的声音,就与他解释,「我还在等怒洋他说他处理好事後,便会过来的。」
「三弟和大哥在书房,我不认为三弟一时能脱得了身。」白经国已经知道三弟军团里发生的事,就压下了声音,「大哥正在训三弟呢。」
子吟怔了怔,听得事情不能善了,不免有些担心,「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花楼死了人,除了姑娘,还有劝交的客人,两方都要索偿。」白经国就叹息道,「巡捕房要依法惩办,然而犯事的士兵们都说喝醉了,记不清动手的是谁,三弟周旋其中,总不能把一整个营的人都处刑啊。」
子吟就蹙起了眉,向二哥问道,「那大哥怎麽在训娘儿呢?」
「子吟,下属犯事,就是将领的管理不善,难辞其咎。」白经国就苦笑着与子吟说,「更何况那营长擅自调更,就为了去花楼寻欢,这是大哥绝不能容忍的。」
子吟明白二哥说的有理,只是心里还是担心娘儿挨训,就忐忑的不知该怎麽开口,他就想二哥帮忙看着,不要让大哥把娘儿骂得太狠了。
「二哥我」
「子吟,我现在也可以驾车来邳县。」白经国对於两兄弟,却是都不担忧的,倒还能柔情万千的与子吟讲电话,「三弟来不了,换二哥来,好不好?」
子吟顿时就愣住了,那求二哥关照娘儿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就低声说,「不、不用了我等娘儿」
话筒里就传来了轻笑,子吟的反应一如白经国意料之中,他就摆出遗憾的语气,「真可惜我还希望见见丈母娘的。」
子吟就觉得脸上热烫,因为二哥又占他嘴头上的便宜,自从他说已是把自己当妻子了,就时常卒不及防的,说出这样亲涩暧昧的话来。
他现在,倒情愿面对俄国那时的野人二哥,虽然粗暴,可至少话不多,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时就说出让他难以招架的话来。
「二哥,假若大哥和娘儿谈完了,你就跟他说我和母亲还等着他。」
「他是谁?大哥?还是三弟?」白经国还故意逗他。
「娘儿。」子吟就一再重申,「我说好让娘儿来见娘的。」
「子吟,你真是厚此薄彼。」白经国就摇头叹息,彷佛是为大哥而不值,「大哥听了,一定又要伤心了。」
子吟拗不过二哥,就给他说的一阵惭愧,然而挂线前,白经国倒是正了语调,说了句贴心话,「这天色晚了,你就不要驾车回来,危险。」
「我知道了二哥。」
子吟艰难的挂上电话,才回到院子里,跟母亲说了三少帅今晚赶不来,四姨娘就笑着回道,「不要紧,那你这晚就在家里睡下吧。」说着便让丫环去张罗被褥,送到子吟从小住着的房间处。
子吟应了母亲,洗过浴到房间後,却是心里忐忑难平,因为担心娘儿,也怕这事情要发酵下去,一旦闹起了丑闻给刊登在报纸上,就要影响了白家的名声。
他就躺在床上,靠在枕头上思索着这事能否有个万全的处理办法,如此一直到了深夜,还是无法入眠。
过了大半夜,门外就传来了细碎的步声,子吟睁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自如地推门进来了,子吟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对方走到床边来。
「大哥」子良的声音压的很低,他坐到了床边,就对上了大哥那黑暗里晶亮的眸子,「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子吟低声说,「而且也知道你要来打扰我的。」
武子良就甜蜜地笑了,明知道这是责怪的意思,他却是觉着大哥十分了解自己,正是二人关系深切的证明,他就俯下身,把手抚上了子吟的脸蛋,「你是因为我而睡不着?」
子吟苦笑着摇头,却是不愿多说的模样。
子良看兄长无精打采,彷佛连训诫自己都不愿了,就直盯着对方,「大哥你怎麽了?」
「我担心怒洋。」子吟眨了眨眼,直白地与弟弟说道,「就睡不着。」
子良听着就抿紧了嘴角,想到自己晚上来访,大哥想的竟又是白怒洋,都已经回武家了,睡觉的时候就不能想想自己吗?
「大哥。」子良就做出担忧的样子,凑到子吟身边儿,「那白怒洋到底出了甚麽事?怎麽这麽久都来不了啊?」
子吟不好对弟弟透露白家军的事,就没有直接的回应。他看弟弟坐在床边,就像大树紮了根,不愿离开这房间了。然而看着自己的表情却是盈满了担忧,是真的为自己的失眠而挂怀着。
子吟心里就软了下来,不管怎样,子良待自己总是有心的,就如母亲所说,并没有随大娘那般敌视他这庶兄。
他就像小时候那般,对着子良招手,「躺下来吧,陪我睡会儿。」他知道子良图的也就是这个。
武子良得了大哥的允准,就脱了鞋子翻身上床了,手臂自然的伸过来,理所当然就把大哥拢在怀里,又把头往子吟的颈窝拱,深深嗅着大哥的味道。
「大哥」武子良的声音,就带了点满足,「你终於回来了。」
子吟苦笑,因为弟弟还没长个头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睡相,如今身子长开,就不得不佝偻着背,才能这般拱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扫抚着子良的後脑勺,算是允准弟弟的亲近了。
「安份睡觉。」子吟说着,就和弟弟平躺着,再次试着入睡。
武子良躺了一阵,却是心猿意马,因为他想要做的,远不止同床共寝这般纯洁的事,他看哥哥等自己躺好了,就毫不留恋的合上眼睛,彷佛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歪念就开始探头探脑,很想要作妖。
他知道大哥不防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弟弟,子良占了这身分的好处,讨了大哥许多的便宜,然而要的越多、越贪婪,这关系就成为了一个桎梏——就是现在,大哥依然是不相信自己是爱他的,总以为这不过是孺慕之情的延续。
「大哥」
「嗯?」
「那白怒洋就是白三小姐吧?」武子良突然问道,「我後来想起来了那次你带着白三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是给操着喊『怒洋』的。」
子吟顿时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子良那锐利、紧逼盯人的视线,过阵子才艰难地回了一声,「并不是」
「大哥,你不要对着我睁眼说瞎话。」武子良就失笑了,「白三小姐是个男人,你还喊他怒洋那这个怒洋,不是她又是谁呢?」
子吟抿住了唇,因为想不到怎麽去修饰这个谎言,却又不想在自己这处,泄露了娘儿的秘密。
「大哥,你为甚麽就那麽喜欢他呢?。」武子良看大哥是连自己都不愿坦诚,不由就抬起身来,目光紧紧擒住了子吟,「那白三小姐甚麽都没付出过,不过就是骗你成婚,顺理成章的逼你接受男人了,他有甚麽好?让你用情如此之深?」这话实在是子良的肺腑之言,他认为天底下的人,都没有自己待哥哥好的。
「子良,这是大哥的感情事,与你无关。」听得子良把他和娘儿的感情说得如此不堪,子吟就抿了抿唇,淡声回道。
「大哥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离家以前,总是把我看成最宝贝的。」武子良委屈的说着,把子吟搂紧了,他总是自豪着有这麽一个温润如玉的哥哥,以为他们兄弟是会过一辈子的,「当时我就已经一再反对,只是爹娘都不听我的,让白家拐骗了你」
「子良,这婚事对大家都好。」子吟就垂下眼,与弟弟晓之以理,「我入赘了,大娘放心,你也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爹。」大概,也是因为这嫡庶的概念从小到大被提着,子吟对於子良,才总是百般相让——他要是和弟弟冲撞,就要被大娘拿来做文章,攻讦母亲了。
子良却是摇头,他不接受这个理,「大哥,我从不在乎这个,我只想跟你一起。」
子吟就苦笑着垂下眼,「可是我娘和你娘,却是因此斗了二十多年。」
武子良当然知道,只是这些事他是不在乎的,甚至觉得两娘一直在无的放矢——大哥从少就疼自己,甚麽都让予他,他们兄弟之间,有甚麽好争呢?]?
这也是个奇妙的因果,子吟不争,是因为从子良出生以後,他就给长辈再三嘱咐,凡事让予弟弟,然而就因为子吟如此迁就,倒让子良更不在乎嫡庶的概念,就只想攥着哥哥不放。
子良想要子吟做他副官,并没有像母亲或是四娘所想的,做下官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哥哥陪在身边而已——只是这点,恐怕是子吟,也并没有意识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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