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隔世(1/1)

    第四百六十一章、隔世

    春节将要到了,京城依旧是冰雪漫天,怒洋从防线回来,觉着这天候比今早彷佛更冷了,想起那京里的小家并没有太多衣物,就着汽车夫在路边一家皮货舖稍停下来,买一件暖和的毛皮大衣。

    那皮子老板见来的是军爷,脸色当即一凛,怒洋并没有自报身分,只说他想买一件皮大衣,男装的,然後比划出大概的身量。

    皮子老板就勤快的陈出了许多件大衣,供对方挑选,看着这军爷俊美得过份的脸相,越瞧越是熟悉,突然就问道,「大爷我若错认了请切莫见怪,您可是姓白的」

    怒洋抬起头,便对那皮子老板会心一笑,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在这大街大巷,不希望过分的声张。

    「嗬!我的妈啊!」老板当即就吸一口大气,竟是有些红光满面的兴奋,「俺这小店,第二次有白家人上门光顾﹗」

    「哦?」怒洋这倒是来了兴味,便低声问道:「之前的是谁?」

    「好久了﹗那时还是老帅当的家﹗」老板回想起来,不由慨叹一声,「那是令妹?还是令姐呢?那位大名鼎鼎的白三小姐﹗她和你,可是长得十分的像」

    怒洋正眨忽着眼,没有回话,那老板却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大人物误会,慌忙又纠正道,「俺不是说三少帅女相三少帅高大又好看,完全是个挺天拔地的男儿﹗就只有那眉眼跟三小姐就看出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怒洋就垂下眼,勾起唇微笑,「这是自然的,我们是兄妹。」

    老板回想起当年,还是觉着啧啧称奇,「那小娘们儿可厉害啊,一群爷们儿的卫兵簇拥着、走起来身子板挺直,完全是个领军的模样,她走来,头一昂,就要我把最好的皮大衣都摊出来给她挑,那气势﹗嗬﹗不愧是白家的小姐。」

    怒洋听着,就想起来了,那时他刚从德国回来,正为着爹的生辰而筹备礼物。他也就像今天那样,从城外的军营回家,突然看到这皮货行子,就想到下来买一件大衣做礼。

    白娘买了幅上好的皮子,而大哥、二哥挑的礼物,更是价值连城,可大寿那天,四弟哭嗤嗤跑回来,说他在赌坊输了一局,要被讨债人砍手脚作赔,爹听了怒不可遏,还出兵去摆平事宜。

    这寿宴就在震江的哭声、大娘的安慰和爹的怒吼中过的,他们三位长兄长姐,就默言无语地各自离去,都是习以为常了,么弟啊就是家里的宝。

    「这听起来,确实符合舍妹的性情。」怒洋就轻淡地回道,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如今听起来,却是仿若隔世。

    好像那个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白娘,真就是一个『妹妹』,而不是他白怒洋本身。

    老板看白三少帅脸上虽挂着笑容,却彷佛是显得落落寡欢,以为自己是勾起他的丧妹之痛,便唏嘘地道,「欸只可惜,这麽好的小娘子却是去得太早了。」

    「世事难料。」怒洋就淡淡地道,「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欸、三少帅明明是来买皮大衣,俺却是胡话一通,害彼此都感伤了!」那老板说着,就从桌下取了陈年的珍藏货色,逐一的做起介绍,「店门面挂的都是平庸货,只能配寻常人家,您请看这批,东北虎,雪貂,雪狐咱都有!」

    「哪件保管暖?」怒洋就实际地问道。

    老板沈吟了一阵,就在其中挑出一件黑沈沈的,「这大黑熊的皮子,一般人看它不如雪貂、雪狐罕见,就都看不上,可东北人知道这才是最暖和的。」

    怒洋摸到手上,触手顺滑而厚实,就颔首道,「成,就这件吧。」

    身後的卫兵这时就上前来,给怒洋递上支票本子,怒洋问老板价格,就抬手开了一张支票,让他迳自到银行兑去,老板却是禁不住打量白三少帅的侧脸,就觉得白家要放在前朝,也就是皇家、贵族,不管是男孩或女孩,也都一副天人的相貌,与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世界。

    怒洋提着手上的熊皮大衣,才坐上汽车,回到和子吟的那个小家,想到这是属於他们夫妻俩的一方天地,没有他人踏足的,就从心底感到了安逸。

    「子吟。」怒洋进了玄关,就朝楼上喊道,「我回来了。」

    子吟听见声音,就从楼梯走下来,对妻子温然一笑:「你回来了。」

    「身体怎麽样?」怒洋看着丈夫步履如常,休养了一天,精神也是很好的,心里就安定下来,可这当然,不代表他会原谅二哥的。

    「好多了。」子吟上前来,就替妻子小心把军帽子摘下,那一点点的雪,在进屋後就融化成了水,把帽子都弄湿了。

    「看我买了甚麽?」怒洋就把怀里的熊皮大衣张开来,呈给丈夫看,「外头冷,一会出门,披着这个。小家这边甚麽都缺日後我会多添置衣物。」

    子吟听的妻子这话,就好像是他们往後都要渐渐搬到这处,就有些欲言又止地道,「不、不必要吧也不是经常在这里」

    怒洋就攥紧子吟的手,「你说是我保护过度也罢往後我们夫妻独处的晚上,就都到这边来,省得你半夜爬上二哥的床。」

    怒洋这话,彷佛是子吟总乘着时机,去讨二哥的宠,子吟抿了抿唇,既是想要厘清,可想着又有甚麽可说呢?不过都是一堆老调重弹,怒洋已经知道他和二哥的原委,可他偏要这麽看,那子吟,也是无话可说了。

    怒洋张开那皮大衣,把它厚实的裹住丈夫,柔情蜜意地道,「试看看,是否合身?」

    子吟就把手穿过袖子,感受着皮毛把自己紧紧裹住的感觉,熊毛厚重,怒洋看丈夫给包覆成一个黑毛球儿,便笑着把子吟紧紧抱住。

    「暖和不?」

    「嗯。」子吟应了一声,却是小心翼翼地提道:「娘儿,你今儿可是跟卫兵说,不许我外出」

    「你不舒服。」怒洋就笑了笑,语气却是带着一丝阴鹜,「还想去哪里?」

    子吟怔了一怔,就道,「我没有要去哪里可你怎麽能让卫兵限制我的自由呢」

    子吟现在,已不是那养在府里、少不更事的武家少爷了,他身兼两职,每日都有从南京过来的电报,需要他居中联察,而主营的书记处,亦是过手许多的文书,那年轻的书记们也都是向子吟请教的。

    今儿一天,也就算了,若往後妻子也如此限制他的行动,子吟可就会十分、十分的为难。

    怒洋听着,却是抿着唇,不高兴了,心里沈甸甸的闷着,反倒想问子吟:为甚麽不可以?

    「我说了,等我办完公回来,再接你回家去。」怒洋就眨忽着那密长的眼睫,问道,「就这麽一天,你也待不住吗?」

    子吟怔怔的看了妻子一阵,却是反握着妻子的手,问道,「娘儿即使我寄了那信,也都不见子良了,你还是无法信任我,是不是?」

    怒洋眼睫微微的震颤,表情就有些变了。

    要说被二哥折腾,身体不适,那也是不需要卫兵禁足的,可怒洋就要把子吟困在这个小家,是因为他不放心,总认为不把丈夫掌握在手心里,他便又要跑走了。

    「我只是担心你」怒洋就抿紧了唇,既像是说服子吟,却也是在给自己一个申辩的理由,「妻子担心丈夫,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子吟却是苦涩的垂眼,想起当年娘儿也是这样的,把自己关在农房子里,就能不让大哥找到,然後还打算悄无声息的到德国去,夫妻单独的过活。

    「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不想在无人的屋子里,被动的等外头发生了许多的事,而我却懵然不知。」子吟就放软了语气,对妻子哄劝道:「我哪里都不会去。」

    看着怒洋冒霜雪来接自己,还特地买了皮大衣,就怕自己冷着,子吟又如何忍心,与妻子为着这一点而闹不快。

    然而怒洋听着子吟那温和的口吻,却是心里一紧,就把丈夫拉到怀里,唇贴着唇深深的亲吻。

    「娘嗯」子吟怔了一怔,便也回抱妻子,情深意切的回应了他。

    夫妻间的亲吻,总是火热而缠绵的,在子吟还不会吻的时候,怒洋就勾着夫君的舌头,指导他怎麽去回应、彼此嬉戏。

    怒洋移开了唇,怔怔注视了子吟一阵,突然就低声道:「子吟你还爱我吗?」

    子吟愣了一愣,心里彷佛像被无形的手紧掐了一把,揪得难受,他就抱紧了怒洋,抬头抚着他的脸蛋儿,「你说甚麽傻话我当然是爱你的。」

    怒洋就『嗯』了一声,扯出个淡淡的满足的表情,就垂下头,把脸埋在了子吟的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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