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作别(1/1)

    第五百一十八章、作别

    翌日,官邸门前排着一列的汽车,接载各国领事踏上各自的归程。

    美国领事馆的所有人员都来了,一列的站在门前恭送众人。子吟偕着一众华夏的同僚,走到大堂的时候,都有一种彷若隔世的感觉。

    「来的时候战战竞竞,现在倒是自在的跟个家一样。」子吟身边的年轻官员环视四周,甚至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唉我竟是有些舍不得。」

    「那是因为院长带领我们,打了胜仗。」旁的人就道,「不然,我们可就跟日本一样,灰头土脸的提早走了。」

    子吟听着同僚们的话,就笑了笑,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这趟回去,我会给总统写报告书,虽然不肯定能为你们带来帮助,然而有了这一次出使的经验,相信你们将来,也是会被派遣参与更多的外交任务。」

    官员们怔了怔,脸上登时就流露出了喜色,因为子吟这个话,变相就是要在总统面前表扬他们,使他们将来能有晋升的机会了。

    他们这趟出使,本是抱着『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心态,谁想到华夏这回竟是能在国际间争一把气,还有了惊人的丰硕成果。这群南京的官员里,就有人感激的喊了声『院长』,是对他感恩戴德的模样;亦有那自恃与子吟较亲近的,就禁不住走过来,重重的抱了抱他。

    子吟呆愣了一下,都没想到自己这麽一句话,怎麽就换来如此激动的反应呢?

    子吟出生於武家,即使是庶房,可也是个军阀的後代;成婚後又处在掌握权力的白家里,要升要贬一个人,不过就在三位少帅一念之间,子吟就没意识到能得上位者美言几句,对这些官员而言,是多难得的机遇。

    大堂处除了华夏领事团兀自的热闹,欧美领事们也是相互话别离去,朱利安身处其中,那目光却是从武下到大堂後,就暗暗的打量过去了。

    看着武与那些华夏官员亲密的抱作一团,蓝眸就略微的别开去了,心里却是想:武也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光这次会议,他那演说的侧影在报纸里一登,也不知道要招来多少人的青睐,朱利安就想大白看到报纸里,不知道是要担忧还是要高兴呢。

    朱利安与大白识於微时,可不认为他的心胸,真广阔得能看着武越发出落的成熟、诱人,他肯定也是厌恶着缠扰到武身边的害虫,不过是不像三白那样,表现於外罢了。

    大白若是出手,那肯定是不动声色的凌厉,甚至是连武也都不察觉的——所以朱利安至今都小心的掩藏,就不能教任何一个白看出猫漏来。

    二白成亲、武又与三白离婚,朱利安就禁不住期盼武和大白也能闹上一场,正好让自己渔人得利。

    却说子吟与同僚们在原处待着,除了美国领事,并不期待别国的领事前来话前的,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英法领事竟是堂而皇之的走来,还主动的举手,要与子吟交握。

    「密斯特武,你让我们看到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戏码。」英国领事脸带赞赏,是由衷的对子吟表达善意,「恭喜你们取回山东,期待华夏壮大,能抗衡日本野心的一天。」

    那法国的领事团里,也有几人走上前来,竟是虚心地道:「下次若有机会再见,我们希望向你探讨演说的技巧。」

    子吟逐一回应过去,心里却是受宠若惊,最後路德就与朱利安一同走来,也是向子吟告别。这位鄂图大公始终是个威严不好亲近的脸色,可子吟惯与大哥相处,倒不会因此畏怯。

    「武,早安。」朱利安笑得灿烂,他一脸坦荡的打招呼,彷佛两人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了。

    「朱利安、早安。」子吟就对他笑了笑,然後又恭敬的对鄂图大公打了招呼,「大公,你好。」

    「密斯特武。」路德就昂起头,对子吟主动的说话,「这次,我是大开眼界了。」

    子吟怔了怔,就重覆着那谦虚的回应:「您真的过奖了。」

    「弱国的路,会比强国曲折,华夏要是有更多像你这样的外交官,也许就能扭转眼下的劣势。」路德客观的说着,就握着子吟的手,稳稳的交握,能得他如此称赞的黄种人从过去到现在,就只有子吟一人,以他的身分,他并不需要对子吟说任何的客套话。

    「谢谢。」

    路德说过这话,便就告辞离去了,朱利安并没有在堂兄面前放肆,只是别有深意地道:「我就不说再会了,反正很快又要见面。」

    子吟面对朱利安那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是有些发虚,今早起来,朱利安已经提早离开了,只写了便笺,说是期待他们在纽约的约会。

    昨晚儿他作了一个荒唐的梦,他就怕自己说了、或是作了甚麽,都教睡在旁边的朱利安瞧见了。早上醒来,他以为自己定是要遗精的,然而裤裆里一片乾爽,他就想,自己也许、大概没有在朱利安身边失礼吧?

    可即使是真失礼了,子吟脸皮也薄,是问不出口的。

    路德领着德国领事们登上汽车去了,子吟便也提着行李,与同僚们一道往外走,查理斯.伊凡斯见着他,就笑着道,「密斯特武昨晚你没事吗?」

    「我不常喝酒,在众人面前出糗了。」子吟就腼腆地回道,「回去吐两次後,就没事了。」

    「没想到密斯特武竟是这麽不擅酒的。」伊凡斯那碧绿的眼睛微微垂下,「要是早知如此,我就不强敬你了。」

    子吟讪讪地笑着,还来不及应答,对方却是突然凑近过来,问道,「冯.鄂图先生昨晚,是留下来照顾你麽?」

    子吟怔了怔,那脸色就有些尴尬了:「是的」

    伊凡斯看着密斯特武这窘困的表情,就别有深意地微笑,「没甚麽只是讶异,原来密斯特武与冯.鄂图先生竟是有如此亲密的友谊。」

    「亲密倒是说不上。」子吟抿了抿唇,就觉着伊凡斯这话,彷佛是带着弦外之音的,他就委婉地回道,「我与朱利安,是因为我妻子的家族而认识。我的兄长们,在柏林的时候就和朱利安读同一所军校。」

    「密斯特武,你看起来真不像是已经成家的人。」伊凡斯想起在第一天舞会的时候,对方也是表示有家室了,就不愿意和伴舞的女郎共舞的,「你的妻子是怎麽样的呢?她也是和你一样,看起来如此年轻吗?」

    子吟抬眼看向伊凡斯,那神色就带着一点复杂,他就回道,「我的妻子是位非常美丽体贴的少女,只是她在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伊凡斯表情便是一顿,他就敛起了脸色,道,「对不住我并不知道」

    「不要紧。」子吟就垂下眼,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伊凡斯看着密斯特武那温顺的眉眼,刚才对他与朱利安关系的一点臆想,就是不攻自破了,他就只遗憾地道:「密斯特武看来,还是十分的爱你的妻子。」

    「当然的。」子吟就回道:「华夏的古文里,有那麽一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子吟以华语念出以後,就改以英语解释道:「那就是不管生死离合是那麽的遥远,我也与你约定好了,要牵着你的手,与你共同的老去」

    旁听的约克信听的一愣一愣,而伊凡斯默默的品味了一阵,就回道:「这可真的,是非常浪漫的一个说法。」

    「也是夫妻间信守的诺言。」子吟对伊凡斯笑了笑,便回归到那正题去了,「这次在华盛顿,诚蒙你们的款待与援助。日後若是你们来盛京,请务必接受我们的招待。」

    「一定的。」伊凡斯就仔细看着密斯特武的脸容,碧绿的眼瞳盛载着笑意,「期待下次再与你会面。」

    子吟与约克信、伊待斯握手道别过後,便登上汽车,前往纽约港去了,与来路相同,他们将在军事机场互乘飞机,返回华夏去。

    「我们会在纽约港多留两天,再与冯.鄂图先生一同回去。」子吟亦是有意让同僚们休一个短促的假,便道,「这两日,你们就自由的在纽约观光,一切花销,由我承担。」

    各国领事抵达纽约,便就各散东西去了,朱利安亦向堂兄、以及同僚们告别,他是唯一於华夏长驻的领事,在此也是得分道扬镳。

    路德看着这位吊儿郎当的堂弟,就沈声道:「有空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我会的。」朱利安就垂着金色的眼睫,一本正经地回道,「只是九国公约签了,对华合作就有许多细项要改变,短期内是不能回国了。」

    路德哼了一声,只认为这都是狗屁的藉口,他就冷冷地道:「只要你申请调回首都,在柏林任职,那就没必要杂开了。」

    朱利安就扬起唇,简单直接的回了一个字:「.」(不。)

    路德知道这堂弟心思不在母国,便也不再多言,他在政府里担任重要的政职,加上当今家主的身分,使他是一刻也不能耽搁,这一抵达机场,便就马上登机去了,是急不及待要赶回柏林。

    「.」(再见)

    朱利安看着那神态倨傲的路德,以及一众脸相严肃的德国同僚,明明是有着共同语言、文化的同胞,他却始终是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无法融入其中的。

    大概很久以前,他就注定了只能是羊群里的一头黑羊,因为不甘心身为冯.鄂图家的一员,就只能接受受摆布的命运,他便尽做着与高贵血统、贵族地位不相乎的事情。

    直至现在,成为了家族里彷佛最没有出色、最偏离正路的不肖子。

    目送着堂兄的飞机远去,朱利安就觉着自己心底沈甸的部份便又暂时的放开了,他就迈着两条长腿,堂而皇之地走到那华夏领事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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