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杉-9(1/1)
年末的首都非常冷，夏杉的习惯不允许他穿得臃肿，他上衣只有一件毛衣和一件外套，裤子也只是稍厚的单裤，因为无论家里还是酒店，温度都很高，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现在冷空气把他后腰的伤冻得发麻，手脚一片冰凉，努力控制住了下巴才没打起寒战。
要不就走吧。
夏杉摸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去。
今天出门，老夏总将手机还给他，不过银行卡还冻着，没给解封，幸好他还有点闲钱放在支付宝和微信，不然寸步难行。
叫上车，他才打开微信，王爱爱的好友申请已经投过来了，写的非常简洁明了：晚上十一点随便等你。
“随便”是个酒吧，夏杉去过几次，知道是王爱爱的地方，老板是个有意思的人，里面的东西真的都很随便，除了酒水单子上的酒，也允许客人交钱自己随便调点。
通过好友申请，夏杉站在高级酒店门口，简直要冻成一根冰棍。
当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即便这个决定的未来并不确定，也不一定顺利，他还是会觉得轻松了很多，憋了那么久的气总算顺畅了一些。
说有个喜欢的人是幌子，他不可能喜欢雷吉尔，雷吉尔是个混账，但当他和父亲对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雷吉尔，今天出门前洗澡，甚至因为想起这个男人的作为就高潮了，他再怎么不承认，那也是他想着他射出来的精液。
夏杉坐进车里，被扑面而来的暖气打了个机灵，又像是化了，瘫在了后座上。
司机话有点多，确定没拉错人之后就问：“小伙子怎么穿这么少啊，站这大酒店门口，怎么也不进去等？”
“还好。”夏杉不想多说，闻了闻空气，确定司机先生是个，心里放松了不少。
司机拉过的客人多，一看夏杉这怏怏的样，随口猜道：“小伙子失恋了啊？还是父母逼婚啊？”
“”
“父母逼婚啊？我跟你说，不喜欢就不结婚！”司机掷地有声，“那可是过一辈子的人呢，家门出来进去的，多难受啊！我跟你说我儿子，我就不管，从小到大该教给他的我教给他了，人生是自己的，又不是给我过日子，我就跟他说了，爱找谁找谁，他喜欢他乐意就行了，我从小就跟他说，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得有承担选择后果的能力和勇气，所以我也说了，你后悔了怪自己去，别找他老子哭。”
夏杉：“”
司机是自来熟，一大串话想都不想就往外说，却说得夏杉莫名眼眶发热。
他有的选择吗，性别不是自选的，家庭也不是自选的，打不过强壮的，被强奸被囚禁，甚至被弄得主动张开腿，还有脸回去找，再次在他身下求欢。回不回去是他做的决定，可那只是因为他不想疯，不想每天蜷缩在一起与那些玩具相伴，说到底，他是被逼的，他没得选。这次离开也是，他不知道王家会怎么处理，但他父亲回来，他绝对没好果子吃，家里等他的其实也只有一团乱。
他有离开的想法，但是想法和实际永远差着十万八千里。
司机发觉后座气氛不对，干巴巴道：“我做司机久了，爱说话，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听歌吗，给你放个音乐频道？”
夏杉吸了吸鼻子：“谢谢。”
司机以为他谢的是放歌，也没在意，可惜音乐频道不懂事：“老板给我来碗忘情牛肉面，不放眼泪不放痛放忘情汤”
司机手一抖连忙关了，哈哈笑了几声掩饰尴尬：“你还听吗？”
“听。”夏杉被这歌逗笑了，“您有卫生纸吗？”
司机实在是摸不透夏杉的想法，不敢说话，给他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
夏杉擦了擦刚刚毫无预兆流出来的眼泪，擦了擦鼻子，心情意外的平静了许多，听着没听过的歌曲，低头看消息。
司机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换了个台。
今天刚刚拿到手机，夏杉没法当着爸妈的面看消息，现在才打开微信，看着下方的“”，夏杉忍不住叹气。
他挨个看了，谁也没理，只回复了王爱爱。
王爱爱：11点随便等你
夏杉：嗯。
王爱爱：你回去收拾一下，我这边帮你拖住你爸妈
王爱爱：具体随便聊
夏杉：嗯。
王爱爱的直白让夏杉生出好感，“离开”这个想法反复出现，也许可以借助王爱爱的手，暂时躲避一阵子。
司机的车不能进小区：“啧啧啧，这别墅区，小伙子多穿点啊，这天多冷。”
夏杉回头笑了一下，快步往家走。
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零零散散的东西很多，但当他开始以“我要离开了”这样的想法去收拾行李的时候，能带走的东西原来并不多。
冻结的银行卡一张也不需要，想要躲避家里的追查，身份证其实也没必要，陪了他快三个月的性爱玩具也都被扔了，硬说起来，只有几件衣服。
阿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里隐约有什么想法，最后只说：“再拿一条围巾吧，冬天冷。”
阿姨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老夏总脾气不好，你要是想通了就早点回来，毕竟也是你爸。”
夏杉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一辆车去“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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