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寨：Aphro(2/3)
她说，总是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先生道，那是因为她以前还没有生孩子。
我也想生孩子。
我想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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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不是我妈妈吗？
先生说，她可能是怕被你叫老了。
弟弟。
我想抱着弟弟，去她床上陪她睡觉。她不愿意。
我背着他，抱着他，举着他，亲吻他。
可是弟弟只亲近我。离开我，他就会闹腾得很厉害。
夫人回去工作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以及其他人工智能。
他身上有夫人的味道。
“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对。我的弟弟出生了。”
鲨鱼将他喝下的那口Sugar rush喷了出来。
于是，我问，既然我已无权体验生育，那我是否还可以体验生育之前的步骤？
我们晚上一起睡觉。
生了孩子会变得不一样吗？
我的职责是照顾好弟弟。弟弟很虚弱，像个玻璃罐，碰碰就碎。先生工作很忙，这件事只能交给我做。我本来就是保姆型仿生人，这是我天生便需要完成的任务。
我忍不住说：“你真是讨人厌。”
不是很严重的病，送去医院做了一个小手术便回家修养了。她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病后没什么胃口。
我给他喂奶，换尿片，洗澡，哄睡，逗他笑。
他不会抱婴儿。弟弟在他的怀里总是哭，鼻涕糊了他一手。他苦恼说，我在这个家里总是被嫌弃的。
先生总是不在家，我负责照顾她。
他拥抱了我。
我忽然觉得很伤心。我问先生，夫人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不让我叫她妈妈。
先生听了，很奇怪地问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照你这么说，你们和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那是什么？他皱眉问我。
她虚弱了，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我不解问道，那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有分别？我们一样了，不才能互相理解吗？你们既要我们理解你们，又要将我们划分出来，花大力气搞什么情感学习，真是多此一举！
我带他去见夫人。他不想被夫人抱。我爬到夫人的床上，想像以前一样和她靠近。我对弟弟说：“和我一起叫妈妈。”
为什么？我问她。
性爱。
夫人说，你不要这样叫我，很恶心。
这句话让我很伤心。我问，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夫人对我说，你不要叫他弟弟，他不是你的弟弟，你没有弟弟。
我总是抱他，偶尔亲吻他，用漂亮的衣服打扮他，将他洗得干干净净的，和他一起睡觉，带他出去玩。
我在旁边看着他俩笑。
我教她怎么照顾孩子。她努着嘴巴说，真麻烦。
他咬我。踢我。挠我。不停地哭。
弟弟出生后，夫人就住院了。她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我想陪在她的身边，但是先生说医院里会有另外的仿生人看护她。
不久后，夫人生病了。
好奇怪。他明明是我照顾长大的。
我觉得他很有活力。
我们还是像过去一样亲密，这让我很开心。
我问先生，为什么仿生人没有生育的权利？如果我们也拥有了生育的能力，我们不是更能理解人类的想法吗？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不就更能体会人类的情感吗？为什么我们只能从角色扮演中体验情感，为什么我们只能像个幽灵地从一个家庭中来又从一个家庭中去。抛开我们出生时被赋予的既定的职能，我们的社会身份又在哪里？所谓的《仿生人安全保护法》，只是保护我们作为工具的权利吗？
弟弟两岁了。喜欢尖叫。挑食。一高兴就咬牙切齿，很是暴力。
她问，你是故意的吗？如果你把心思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怎么会这么不乖。
他有时像个天使，有时像个恶魔。
弟弟三岁了，开始接受启蒙教育。
夫人出院了，我们一起在家照顾弟弟。
弟弟。
她说，你有时让我感到恐惧。
我和先生做爱了。
我陪他玩积木、拼图，教他认简单的数字、字母。
弟弟不怎么搭理他。
他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
我奇怪道，可是，以前都是她主动让我叫她妈妈的。
他身上也有夫人的味道。
我对先生说，夫人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她道，你比我能干，我感觉你在蚕食我的家庭，我母亲的身份，我妻子的地位，搞得我只能逃离。
夫人给弟弟下载了“学习伴侣”的程序。她打算辞退我。先生拒绝了她。先生认为，弟弟生活上还需要我。
先生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像是她的妈妈？
我十分失望，在他面前哭泣。
生了孩子，我就能理解夫人了吗？
这次，她没有回答我。
如果我有孩子了，我就能明白夫人的心情了。
听我说完，先生沉默了许久。然而，他到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对我说，你不要将今晚我们之间对话告诉第三人。
夫人没办法，只能来找我。
我说，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先生偶尔会来房间里看望弟弟。
半夜，弟弟拉了好大一泡屎，他难受，便吵得她睡不着。她又把弟弟扔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