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买人(2/2)
姬苏一把抱住郭义的手，赶在郭义张嘴前开口喊：“都要了吧，小叔。”
……只怕，今年冬天或明年要有战事了……
最后武人们才带上了三个年纪平均五十到六十之间的匠人。
“小叔，我只有你了，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了……”
姬苏感叹，深觉自己哭的那一场卖惨很有效果，心里喜滋滋的，更坚定了这个救国路线方针。
下令不准私贩铁匠匠人，把专业技术人才趁机都抓在自己手里……
这中年男子很有两把刷子，眼神嗖嗖的扫过去，就从中挑了三卷出来。摊开后迅速看一遍便唤人来，指着上边的井啊圈啊之类的标志叫人去把人奴带来。
“若是贵客要找那铁匠，”男子突然压低声音，右手支颔头往几中探出一些：“小人劝贵人一句，万万不可起念。”
那简牍上写了名字，下方有年龄、出身、技能点如何，有无病史，甚至还有卖身的原因。
一进门便有人在一侧的木柜后扬声问：“客人可是买人?租人?还是要两脚羊?”
透过栏缝见到来了人，近处的都贴到栅栏前，睁着眼看向姬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好叫贵客知道，匠人手艺好都是要经年累月做细活儿做出来的，若贵客制物异常细致精美，怕是年轻力强者不符。”
“煮饭娘子与小丫头都要好的，价格不怕，只是一定要饭菜手艺好，打扫勤快。”
郭义皱起眉，敢挣扎不敢挣扎，试图劲姬苏。
说着话音一转：“不过贵客要这手艺人，可有甚么特别要求?打铁?制竹具?做木活?”
果不其然，郭义轻微的抖了一下，许是惊到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加重了手的力道。
感觉到郭义的手又热又粘细细的出汗，姬苏更加依偎过去一点，紧紧握牢了。
他什么也不能说，挣扎着，最后默默的掏钱。
姬苏扯了扯郭义的手抬眼看他。
姬苏正留意着郭义，一看他表情，估摸着要反对，于是嘴一扁，一只手背过去掐自己一大把，眼泪花花的就浮起来了。
因为要求明确，会做饭菜的娘子都是年纪二三十岁左右，郭义看了手与脸色，又问了有无擅长食谱，最后订了一个二十五岁的丧夫被夫家卖来人市的软性子崔娘子。因为无病，手艺好，崔娘子要十六两银子。
“这几个都是本市木工竹艺做得好的人奴，就是年纪大了，本来无人买卖，已经转到两脚羊那边圈养了，实在是他们福份，遇到贵客您们。贵客请挑，不管哪一个，都只要三两银子。”
姬苏叹息。
郭义能说什么?
得了准信，这中年人便喜气的唤了人来，叫人拿来数十卷简牍。
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作战场。
柜前的人年纪四十多，干瘦留了须，眼神精明的迅速从头到脚打量了郭义姬苏面容装扮，站起来喊身后的小侍：“给客人上茶水。”
郭义笑着摇头，端起茶水递到姬苏手中，自己方才端起陶杯轻抿一口：“只要个会木匠竹艺活的，只是有个要求，手要灵、巧，心细脑袋好使。”
小丫头也好挑，挑了个十一二岁，回话声音憨脆，手大脚大、力大肤黑的，叫小桃，身价八两。
姬苏看得直咋舌，心里再次不好受的同时，更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背后，还有严谨的人口管理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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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年轻能做苦力活的男子?还是打扫煮饭的娘子?”
人市在北边，离着西边商业圈并不算远，但条件就要简陋得多。远远就能看到巨大的木栅栏，上边削得尖尖的，两三米高，列成墙在北边圈成了一个几乎看不到头的四方围场。有带着刀兵的武人们来回组成队巡视着，进了人市唯一的一个入口，里头更加简陋，分成一列列的建筑，格子式的，顶蓬铺着茅草，门也是木栅栏。间隔的走道上，一队队武人们来回走动着，或开门提人出来与像是买家的人相看。
以人为畜，姬苏的心脏微微的针扎着的疼。
“买个会煮饭菜的娘子，一个打扫的小丫头，还要一个手艺巧脑袋好使的匠人，匠人年龄不限。”
“小叔，买吧买吧，若是哪天我要做好玩的玩艺，做很多，他们年纪大，一个人肯定手脚慢，三个人一起做就比一个人快多了。反正也就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饭菜废不了几件麻衣，小叔，就买了吧。”
目送一串人慢悠悠的走远了，中年男子一旁的武人们感叹道：“要是多来几个溺爱孩子的贵客就好了，老残两脚羊就不用白喂人奴们了。”
“日前查出那鄘王霸铁矿造私兵私通胡蛮，皇上正亲征藩地剿灭逆贼叛党，连带着打铁匠人都在清查，眼下各地人市都不敢私自贩卖铁匠匠人，若遇自荐自卖者，都需通报官衙为皇奴。”
姬苏注意到，看到自己与郭义坐姿从容且非常端正，这中年男子笑得更热情三分：“这是自然，定为贵客挑市里最好的人奴。”
一直以来都是侍卫们抱着或郭义背着，这算是姬苏第一次自己走路，就算自己这会缩了水得仰头看人，只能从人缝里看远处，但姬苏还是觉得高兴。
房间里建了地台，放着小长几，双方在几后落了座，等小侍麻利的端上茶水，这中年男子才道：“好叫客人知道，这人奴按年龄、老幼、身强体弱分了价格，身强体壮者最上等，价格等牛；次者幼青与小娘子，最次者老人。”
随后笑着做个请，领着姬苏郭义往身后那方向走，姬苏这才发现原来柜后不远有个房间，好几个武人把守着，大概是细谈生意的地方。
还挺形象的。
小孩子，撒得一手好娇卖得一手好萌，才能更让人不设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