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坏孩子(2/2)
秦悦在我耳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起手摸到车顶棚，推开了车灯，浑浊的灯光里，他捏过去我的下巴仔细地端详我的脸：“你是真不如小时候漂亮了。”
我移开视线，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我尖叫起来，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扯着嗓子拼命地喊。秦悦没想到我会发出这种怪声，他单手捂住耳朵，朝那把对准猫的军刀摆摆手，那人迟疑片刻，放下了猫。
秦悦压下拨片，电极停住放电，他重新抱住我：“段厝，你是不是坏孩子？”
那两个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我往前走，秦悦没有跟上来。
他们把那东西倒挂起来，烧水壶的大小，然后换了一条更细的食管，从我的嘴里插进来，插得很深，直接拧开阀门把水通通灌进了我的胃。
门把手‘咔噔’一声锁上。秦悦把我放在床上，在抽屉里不知找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兴奋：“我早就想这么玩儿，以前还不舍得。”
我和秦悦认识二十年了。他这个小脑袋瓜儿，一旦遇到生生死死，便能冷静地冲出来、活下来。
盘山路上，车窗外的树影打了晃儿，我头晕目眩，生怕司机一脚油门踩不对，直接一脑袋栽到悬崖下边儿。
外面蝉鸣鸟叫，吱吱叽叽，不绝于耳。
他捏着我下巴，低头仔仔细细地看我，然后弯弯唇角，扬声命令手下：“豁！”
在这里，他们把管子插到我后边，往我身体里灌淡粉色的水液，反复了三次。秦悦搬了椅子坐在卫生间门口看。
我以为终于要完事，那两个医生又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许多玻璃瓶，纯白的液体兑了水之后颜色仍然不清透，不知是什么东西。
要杀他的是我。他想活命，只能掐住我的七寸，往死里掐，掐到我痛极只能心软。
车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停在一栋二层小洋楼面前。
我不放心。我放开秦悦，去检查小树两腿之间。也是干干净净的。
我比划着手语回他“你有这本事当初怎么不把我爸切了”。
我以为他们是来给小树看病的，但他们上了二楼直接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秦悦抽不回自己的手，破口大骂：“老子没碰他！你他妈疯什么！？”
白炽灯惨白惨白的，照亮了小树一张紫绀色的脸。
枪口慢悠悠地对准了我，这时灰猫被秦悦的手下拎着后脖颈提溜出来——它不是三四斤的小猫，这么拎它它会觉着痛。
我喘了两口气，然后回头看小树。
他打了电话，车灯在屋里墙壁上照出明黄的影儿，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一人一个行李箱进了屋。
守别墅的十多个卫兵全被打成了马蜂窝。秦悦穿着黑色的西裤，上边儿是白衬衫，两条皮背带挂在他两边肩膀上。斑驳凸起的疤痕从他下颌角一寸寸往下，爬满了他白皙的皮肉，直到被衣领口遮住。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大概还会抱他，可我没有了。我舌头很麻，说话很慢：“你这样、玩不了几天，我就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岐伯的笑僵在脸上。
我的脑子里也变成一片白，转身朝秦悦扑过去。我从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没用多久功夫就把我摁住，我只有一张嘴空着，于是拼命地咬住他的手。
猫“哈哈”地张嘴呲牙，蹬腿乱挣。这个笨猫，连‘喵喵’都不会。
他的手直接从我的麻料衬衫对襟里伸进来，揉搓我的乳头。我忽然想起了在红灯区的那个小男孩。
他把两只铁夹分别夹在我的乳头上，那东西夹得我很痛，夹子上连着黑色的线，我顺着线去看，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电箱，表盘上有指针，指示着伏特单位。
“别。”我在秦悦面前跪下去，伸手把他裤管上掖折进里面的布料捋顺平整，抬头看他，“不要这样。”
小树双眼无神，但呼吸均匀，胸口一下下起伏。他皮肤下的血管颜色很紫很深，像是中毒又不尽然，我拍拍他的脸颊：“小树？”
“段、段先生。”那双眼珠儿迟钝地转向我，“段先生……磁带卖光啦。”
我明白过来，这俩个小夹子是电极。
他吹着口哨，拎着手枪，发现地上有抽搐的、还没断气的，就瞄准人家脑袋补上一枪。
“没事。”我抱着他，脑子里跳出敏觉的死状，我下意识又念了一遍，“没事的。”
秦悦是个赌徒，他唯一没撒谎的一句话，大概是那句他从不曾后悔。
我没有说话。
我怕岐伯闷坏了，让他跟小树一起去给我买桃子买磁带。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山顶上就围满了人。
小树光着身子，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就是瘦的肋骨一条条的凸出来。
秦悦大概是气恼对猫心软的自己，他反手一巴掌抽在我脸上。然后扬扬手，示意他们扛我走。
从他从五楼爬下去逃走我就应该明白，全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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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爱你，你在我身上点火，”秦悦离我远了些，然后推下了电箱上的拨片。疼痛褪去，变成噼啪作响的冷，每一滴血似乎都在血管里迸开了花儿，我叫不出声音，没有力气了。
刚推开玻璃门，我就发现有个人被铁镣拴在了茶几上，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怪叫。
我还有意识，除了疼就是冷。轻飘飘的。
秦悦的枪口移到猫肚皮上，他打了个喷嚏，拧起眉毛：“把这畜生肚囊豁开！”
我走到那个人身边，秦悦算准了时间打开了壁火开关。
我并不感到意外。
秦悦走过来要踹他，被我挡住，那脚踹在我的肩头，秦悦抓着我的头发拎起我的脑袋。我问他到底把小树怎么了，他不肯说。只吓唬我“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小树剁碎喂狗。”
甚至他连在火里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的动作都是算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