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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元白看眼康浩离去的背影,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目光,本来就很快的脚步登时更快。

    裘元白:“呵,臭小子见都不敢见我,我当他烧我那一书架古籍的时候一样,胆子大得敢捅天呢。”

    明皎和钱巧曼听着这隐秘历史,一时间有些震惊——果然人不可貌相,莫非这才是康浩弃文从武的真相?

    裘元白骂完康浩又把目光转回来,先打量打量明皎手里的篮子,而后才阴阳怪气道:“老夫还以为你们被人拐去卖了。”

    明皎立即抓住机会打蛇随棍上:“那其实也差不多!”

    她说着就一抹眼里并不存在的泪水:“您都不知道为了替您采买这些东西,我和阿曼可是克服了九九八十一难啊!”

    裘元白:“?”

    等弄清楚明皎在路上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之后,裘元白也不免沉了脸:“这群西凉人真是嚣张过头了!”

    他对明皎道:“这段时间你就别来老头子这里了,那西凉皇子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要是铁了心对你下手的话,老头子这里拦不住。”

    钱巧曼也点点头,劝说明皎:“没弄清他的目的之前,还是宫里最安全。”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钱巧曼问过明皎,不过她没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答不上来自己哪里惹了那个皇子,只能含糊糊弄过去。

    见两人关心自己,明皎撇撇嘴:“我都懂我都懂——我像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

    裘元白煞有介事道:“你不像,你就是!”

    钱巧曼也忍俊不禁点头。

    明皎:“……”

    这可过分了啊喂!

    不过事关生命安全,明皎自然不会胡乱开玩笑。横竖离接风宴并寿宴也没几天了,明皎干脆窝在了湛露殿里,专心致志准备起了给明寒漠的生日礼物。

    以她看宫斗剧多年的经验,这种争奇斗艳的环节,一个不慎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嘲讽至明年。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尤其今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西凉皇子伊斯拉木,明皎觉得自己坚决不能丢这个脸——就算送不起最贵重的礼物,也不能年年自己被嘲吧?

    于是转眼几日时间如流水过去,整个宫中上下都是紧张的筹备氛围,冯微月作为皇后自然也要担负起筵席筹备的责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等想起来该叮嘱明皎准备礼物时已经来不及,最后只能先吩咐了陆欢,如果明皎自己准备的礼物不行,就立刻拿自己早前备好的一尊玉佛顶上。

    七月初一,寿宴日。

    在润润的催促下明皎被迫起了个大早,而后侍女们便将她围住一阵精心打扮,明皎坐在椅子上闭眼打盹,等再醒的时候就见听雪以一把小镜子照出她发髻:“公主,这样可以么?”

    饶是已经见过这张脸不少次,明皎还是禁不住瞪大眼,抚了抚脸颊:“太美了……”

    铜镜里映出的美人雪肤鸦发,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此时上了点淡妆便更显艳丽,这般的好容颜,就是光看着都能多吃三碗饭。

    听雪:“呃……”

    所幸碧秋及时过来解救了她:“公主,您看今日穿哪件衣裳?”

    明皎随手指了件水红长裙。

    她向来爱美,原身底子也好,能压得住这样的艳丽颜色那当然是要多花枝招展就要有多花枝招展。

    等一切打理完毕,明皎便带着润润几个出了湛露殿,往太池的方向走去。

    今日宴会隆重,又无早朝,不少大臣家眷们一早便进宫,能攀关系的就去攀关系,不能的也可在宫中赏玩。而皇宫中又属太池景色最好,如今正值盛夏,于水上泛舟赏景是最好。

    明皎没别的意思,主要待在后宫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凑凑热闹。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附近游赏,明皎一个个看过去,小狗腿润润便小声地在她耳边介绍着这些人的身份信息:这个是御史大夫,那个是安国侯的儿子,站在那棵树下的是大司农,他可是二皇子的舅舅云云。

    明皎听得头昏脑涨,不由夸赞润润:“润润啊,你可真是生不逢时。”

    这记忆力,放在现代怎么着也得是个清华北大吧?

    润润其实也没听明白明皎的夸赞,但还是羞涩地垂了垂脑袋:“殿下过奖了。”

    明皎张望着脑袋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在附近,却见不远处拱桥上明宇与人有说有笑走过,与他谈话那人身上衣饰色彩鲜亮,并非大寿常见的打扮,而对方的长相倒是熟悉得让明皎拳头硬了——

    “咦,这不是伊木吗?”润润突然惊讶道。

    明皎嚯地转过头去:“伊木?”

    “对啊,”润润有些不知所以地点头,“您不记得伊木啦?”

    “伊木是个西域商人呀,常来我们大寿卖些西凉西越的货物,前年的时候就来过洛京,和您发生了些,”润润顿了顿,似乎在美化措辞,“小小的矛盾。”

    “然后您就把他揍啦,还抢了他不少东西呢!”

    明皎骤然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的对峙:“……揍了、抢了?”

    润润点点头,语言中没有丝毫对这种行为的反省:“就是咱们宫里那些琉璃壶啊什么的,那些西域玩意儿,都是从伊木那里抢来的!栖雁山那次那位小姐拿出来的还比不上伊木那些货物好看呢!”

    “不过真是奇怪,”润润苦恼道,“伊木一个外邦平民的身份,怎么会来参加陛下的寿宴,还和二皇子一起说笑呢?”

    明皎:“……”

    沉默,是今早的太池。

    她转头就走:“我们换个地方逛吧,这里风水不太好。”

    润润还企图同明皎澄清:“没有呀公主,这太池修建的时候还特意找人看过风水的呢。”

    明皎直接上手拉人:“什么话什么时候说是一门学问!”

    可惜她并未能如愿走掉,因为那头明宇已经眼尖地发现了明皎,抬高了声音喊明皎:“四妹,这里!”

    许是那日的动静被人有意压过,明皎和伊斯拉木的争执并没有传出去,所以明宇此时才能这么自然地喊人。

    明皎欲哭无泪,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慢慢腾腾地转过去。

    她视力不错,甚至能看见桥上明宇和伊斯拉木的表情——明宇是惯常的温和模样,伊斯拉木却直直看向明皎,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恶劣的意思几乎不言而喻。

    那一瞬间明皎差点又忍不住随手抄起点什么往对方的脑袋上砸。

    她左右四顾,背后却有人将她拉走:“公主殿下。”

    燕冢朝明宇似是歉然一点头,随即带着明皎直接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

    拱桥上明宇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风轻云淡道:“抱歉,伊斯皇子,燕大人他可能找我四妹有些事。”

    伊斯拉木道:“是吗?”

    他语气深长:“我看贵国丞相和明皎公主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呢。”

    “他们可能关系是比较好,”明宇笑道,“我刚刚听您说,西凉有与我大寿联姻的意向?”

    这头燕冢带着明皎自太池边上离开,走到一处地形相对复杂的假石山中,方才停下。

    还不待明皎问怎么回事,他先开了口:“你和伊斯拉木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朝中上下都在忙着接待使者和筹备宴会之事,他也是到今日才有空来问——那日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燕冢都忍不住头大。

    这次明皎能答上来了,她眼神左右游移:“就、一点小矛盾。”

    燕冢呵了一声:“小矛盾?”

    明皎小声道:“互、互相打过架,抢过劫那种。”

    区别是自己抢成功了但那个西凉皇子没有。

    以燕冢心态之沉稳都忍不住震惊片刻:“打架、抢劫?”

    终于追上来的润润连忙反驳:“不是!”

    她骄傲开口:“公主殿下直接让人把伊木揍了,根本不是互相!”

    明皎:“……”

    要是她能活着从这里回去,她一定好好告诉润润,为什么会说话也是一种艺术。

    此时她犹如犯错的小学生,站在家长面前,等待对方“爱的教育”。

    燕冢的表情也精彩非常,他声音沉沉:“听公主殿下这么说,臣真是应该感谢那日人家没有对你当街动手了?”

    “殿下可知,那日若不是执金吾及时赶到,你要是真的被伊斯皇子带走的话会是什么后果吗?”

    “不只是你自己,就连两国才刚刚达成的协议都会破裂,甚而开战。”

    开战这个词听上去过分沉重,明皎自觉理亏,垂头丧气认错道:“是我不妥当,你要骂就骂吧,不过今日是父皇寿辰,你给我个面子,别动手行不行。”

    燕冢:“……”

    刚刚酝酿起的沉重氛围突然嘣的破裂。

    他脸上又出现潋滟笑意:“公主殿下可真是太瞧得起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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