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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沐与归夹起一个包子放在碗中，若无其事地推到容陌璃面前。
容陌璃看着他欲言又止，略一踌躇，夹起来吃了。
空气一时静谧，气氛里有些微妙，店小二不自在地抓了抓后脑勺，到柜台前清算账目去了。
“师尊，事到如今我们怎么办？”
沐与归从容站起身道：“不论怎样，还是要把事情了解清楚的。”
容陌璃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如果不把事情料理得彻底，便也不是师尊了。”
说罢起身要走。
沐与归拉住他，莞尔道：“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等你吃过早饭我们再走。”
容陌璃被他按回椅子上，原本没精打采的眸子眨了眨，露出一抹笑意。
“师尊，我吃过了的。”
“嗯？”
容陌璃脸一红：“我以为你不喜欢吃桃花粥，所以……”
沐与归多少有些感动，笑道：“没有没有，桃花粥很好吃。”
他转过身，朝门口踱了几步，道：“没想到曾经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容陌璃，如今也会照顾别人了。”
容陌璃的脸更红了。
好在沐与归并没有为难他，而是转向店小二道：“劳烦小兄弟替我将包子温着，我们去去就回。”
二人走出客栈，走上古朴的街道，不远处便是镇上衙门所在了。
不出所料，只见衙门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十几个老人白发苍苍首当其冲，跪在大堂外抱着衙役的大腿哭天喊地。
“知县大人，让我们进去，为我们作主啊……”
“知县大人，我求求你了，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娘俩孤儿寡母半辈子，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杀千刀的，这么害我们，她有什么好处……”
……
一众衙役应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慌慌然抄着杀威棒，紧紧盯着人群，手脚不由自主地打颤。
手上的棒子也失去了效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知县坐在堂上，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却止不住人群的悲愤，托着额头的手也打了几个滑。
沐与归和容陌璃站在外围，静静地看了片刻，沐与归道：“不知那些女子丈夫现在何处？”
容陌璃道：“也死了。”
沐与归闻言眨了眨眼：“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容陌璃沉默不语，扭头看向人群前方。
“别看了，我们去找李嫦问个究竟。”沐与归叹了口气拉住他的袖子，朝镇外走去。
容陌璃半推半就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不多时，二人已来到镇外那座土地庙前。
草木铺在石阶上，比昨日二人来的时候更凌乱了。
沐与归走在前面，推开虚掩着的门，试探着喊了几声。
“李嫦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在下愿为姑娘平反昭雪~”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着。
容陌璃仍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留意周遭。
忽然，石像后有茅草动了动，下一刻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爬了出来。
满脸伤痕，嘴角流脓，这便是李嫦了。
她仿佛看到救星般，慌里慌张跪在沐与归面前，嘴里呜呜呜，声泪俱下。
沐与归扶着她坐在旁边一丛茅草上，道：“李姑娘，无需多礼，你可愿意将事情始末告知我们？”
沐与归见她迟疑，道：“姑娘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李嫦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沐与归松了一口气，当事人同意，这是最好的。
沐与归转头对容陌璃笑道：“好徒儿，画个符，让为师来检查检查功课。”
“嗯。”容陌璃应了一声，拾起一片叶片，并指干脆利落地凌空划了几笔，那枚叶片闪了闪，离开他的掌心，飘在半空。
沐与归赞许地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碎瓷片，眼疾手快地在自己指尖一划。
容陌璃伸手欲拦，不料被沐与归反握住胳膊。
血珠落在叶片上，叶片仿佛有了生机般，褪去枯黄，染上新春的绿色。
沐与归也不解释，如法炮制划破李嫦的手，血渗在叶片上，叶片化作万千星光，分别没入二人的额头。
法成。
“师尊，你……”
沐与归看着他微微一笑，盘膝坐下。
容陌璃默默地跟着他坐下，拔出长剑凝神戒备。
沐与归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不是那个破败的庙宇，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府邸，红木匾额上“李府”二字龙飞凤舞，两座晶莹剔透的狮子雕塑摆放门前，好不气派。
应是玉质的。
沐与归走上前推开厚重的大门，自是无人阻拦。
入目所及是一簇簇繁花似锦，青石小路通往的是一座凉亭，莲花浮在亭子下的碧水间。
沐与归来到亭子边，抬头遥遥望去。
前方阁楼之上，一个女子坐在窗前对镜梳妆，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只梳子搭在梳妆台上。
只漫不经心一瞥，她嘴角绽开一抹弧度，随即冲着旁边小丫鬟说了些什么，离得远听得不甚真切。
沐与归走近了些，绕过几株合欢花树，这才看到，前面不大的空地上站了十几个男子，手上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踮着脚翘首以盼。
从阁楼里走出一个女子，踩着小碎步走过来，冲在场几人嫣然一笑道：“各位公子，我家小姐染上时疫，身体不适虚弱得紧，各位请回吧。”
他们脸上神采毫无意外地褪了下去，换上一脸忧心，同时若无其事地后退几步。
一人咳了一声，走上前抱拳道：“既然如此，小生便不打扰李姑娘休息，望小桃姑娘替赵某转告姑娘好生将养。”
被唤作小桃的丫鬟笑容可掬地冲他福了一福：“赵公子客气了，小桃定会传达给我家小姐的。”
赵公子走了。
小桃松了口气，打量周围人一圈。
果不其然，其他人见状，装模作样叮嘱一番，三三两两不多时便都离去了。
李嫦步态从容地走出来，面色红润，哪里有患病的痕迹。
“这些人，嘴上抹了蜜，又有哪个是对我真心的。”
小桃闻言转身，冲她一福：“姑娘莫要伤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李嫦一笑，蹦跳着走下石阶：“就凭他们，庸俗酸臭，还入不了我的眼。”
小桃抿嘴一笑，一抬头恰好见老夫人走了过来，忙敛起笑容，上前见礼。
☆、幻境
老夫人瞪了李嫦一眼，由小桃掺着坐到门前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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