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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再次低下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看见他的脸，我只知道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脸蒙在黑雾里。”
她有些畏缩地站在那里，目光时不时瞥一眼指着她的长剑。
沐与归又道：“你可认识李嫦？”
“李嫦？”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刚才那个从土地庙里跑出去的妹妹不就是李嫦吗？”
她说着，又瞥了一眼容陌璃，见他面色不善，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道：“二位哥哥是为她而来的吗？”
沐与归点了点头：“是。”
女子叹了口气道：“我比李嫦妹妹死的早，但她的事情我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些，我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和刘思未认识，还是李府那个风风光光的大小姐，每日追求她的人很多，可李嫦妹妹谁也看不上眼，后来嫁了刘家二郎。”
沐与归道：“确实是如此，我们二人刚刚已将她的生平看了一遍，姑娘可知那个纠缠她的女鬼是何人？”
女子一歪脑袋想了想道：“这我倒是不认识了，我之前从未见过她，不过她看起来好厉害，二位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真的吗？”容陌璃面色一沉，道：“姑娘是真的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他的声音本就清冷，此时语气中已带上几丝审问的意味，听的人脊背发凉。
沐与归闻言也是一怔。
女子忙摆摆手，胡乱地摇着头，生怕被他一剑杀的魂飞烟灭。
“不是的，这位公子不要杀我，我是真的不认识她，我从未见过她。”
容陌璃剑尖往上抬了抬，直指她的胸口：“姑娘刚才说想要剿杀百鬼，不料差点毁掉此处，姑娘动手可真是巧啊。”
他直接无视了对面女子可怜巴巴望着他的眼神，继续道：“选择在女鬼出现之前，彻底毁掉幻境，可姑娘还是小看了我师傅，那个女鬼的面目还是被我们知晓，此番姑娘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清晰地落入女子的耳中。
女子满脸恐惧地摆手，被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吓得不住往后退：“不是的，这位公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想要阻拦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打扰到你们，我来只是想对你们道歉，求你们原谅，这位公子你不能杀我，我是无辜的。”
容陌璃一只手举剑直指着她，另一只手搀着沐与归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昨日见你，引来百鬼围困，又恰好在真相呼之欲出之时毁坏幻境，巧合这种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你身上？”
不待她说话，容陌璃又道：“我奉劝你不要在此拖延我们，昨日未来的及动手，如今又来这里伺机而动，姑娘当真聪明伶俐。”
女子正要说话，容陌璃却不给她机会，收回剑，反手在她周身设下一道禁制。
女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喃喃着：“不是的不是的……”
沐与归心一软，上前几步解释道：“此地凶险，不得不防，我们也并不想杀你，待我们料理完此事，在下必来与姑娘道歉。”
他说完，转向容陌璃道：“容陌璃，放开她吧……”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女子轻笑声，紧接着一阵刺耳的调子划破长空，凄厉至极。
原本曲中特有的缠绵消失不见，只剩下凌厉。
沐与归一惊，不想再次误会她，转身去看，却见她一双利爪已至眼前。
他很快反应过来，脚下下意识向后退。
女子速度奇快，来势凶猛，两只手掌卷起呼呼风声，只瞬息之间，便已冲破禁制，脚下不见挪移，距二人已几步之遥。
沐与归暗道一声倒霉，忽想起容陌璃还在身后，自己一躲，非伤了他不可，思及此处，他心一横，顺势向旁边迈了一步，挡在容陌璃身前。
容陌璃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欲拉开沐与归，举剑刺去。
不待沐与归停住脚步，两只尖利的手指抓上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长长的指甲没入皮肉。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身后一柄长剑已越过沐与归，狠狠刺进女子胸口。
女子却无知无觉，死死抓着沐与归。
沐与归闷哼一声，原先的术法反噬尚未来得及痊愈，此番又添新伤，疼得他几欲晕厥。
面前的女子五官扭曲，满脸污秽得令人恶心。
沐与归有些无奈地一闭眼，仿佛自己来，就是给各种妖邪杀的……
背后女子仰天长笑，抓着他肩膀的手五指蜷缩，掐的骨骼嘎嘎作响。
这力道，这实力，哪里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化鬼该有的样子。
沐与归心道不好，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一句：“容陌璃，快走。”
容陌璃举剑横挑，女子浑身被他搅地血肉横飞，原本他也只是有些怀疑，再加那女子在自己师傅身前忸怩作态，看的他极为恼火，心中不悦罢了。
听到沐与归言语，容陌璃也不理会，当即错过他，一掌裹挟着强势的灵力击向女子，下一刻，女子的笑声转为哀嚎，横飞出去，污血狂喷。
容陌璃啧了一声，走到沐与归身旁：“这么弱也来发难。”
沐与归疼的冷汗直流，制止住欲上前扶他的容陌璃，往后退了几步，女子抓在他肩的指尖已深可入骨，留下一片血肉模糊，原本鲜红的血转为浓黑。
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那女子伏在地上发疯般狂笑不止，嘴里还冒着乌黑的血泡。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猜对了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被我骗了，哈哈哈哈哈……”
沐与归用一只尚未染血的手把容陌璃推开，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蹲到她面前：“解药是什么？”
女子哪里还有人前的柔弱无骨，一双眼凶神恶煞般，透着噬血的凶残。
她闻言笑得愈发疯癫：“是你傻，还是我傻，我处心积虑让你中毒，你以为我还会把解药给你。”
沐与归不再言语，看了眼天边，那团如朝霞般的赤色，已蔓延了大半个幻境，打在几人脸上，照了些红晕。
沐与归站起身，不再言语。
容陌璃被他又气又急，顾不上沐与归在一旁阻拦，一把揪住女子的领子，语气冰冷：“说，解药在哪！”
女子抬头望望他，不甘示弱地冷哼一声：“就算我不告诉你能怎么样，你要是杀了我，世上再无解药。”
沐与归额角渗出虚汗，跌在地上：“容陌璃，回来。”
他费力地喊出一句话，大口喘着粗气，血是黑的，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中毒该有的症状，反倒是在修复他破损的经脉。
他有些拿不准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碍于对方是女子，容陌璃忍住拳打脚踢的冲动，举剑架在女子脖颈：“说，怎么才能给我师傅解药。”
女子瞥了一眼沐与归，有些惊疑不定，目光游移片刻，暗自思量对策。
容陌璃等的不耐烦，剑尖更深一步，划破了她的脖颈：“快说，不然我让你再死一次。”
“说什么说，”女子脸上丝毫不见惧色，盯着不远处的沐与归道：“他要是真中毒，现在早就死了。”
容陌璃眉梢一凛，手上长剑仍架在她脖子上：“你什么意思？”
女子道：“你先把剑放下！”
容陌璃没动，冷冷地看着她，剑尖一点点渗入皮肉，若不是师傅中毒，急于解药，他真想一剑杀了她。
女子死死盯着摊在不远处的沐与归，有些不甘心地一拳锤在地面上，满脸怨恨：“算我倒霉，遇上东方谨那么个玩意，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回去也是一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陌璃气极，抬手召来一张纸符：“你要是不说，我让你灰飞烟灭。”
女子张了张嘴，笑道：“想知道？毒药被东方谨给调换了，剩下的事，你们去找他吧，记得将他绳之以法，哈哈哈哈……”
她笑得近似疯狂，容陌璃一剑削掉她的脑袋，退后几步避开四溅的污血，冷冷地看着她歪倒下去，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朝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散在整个幻境，容陌璃看了一眼天幕，转身蹲在沐与归身前，细细打量他的脸色。
沐与归半垂眼眸，嘴唇发青，身上不住地颤抖，接二连三地受伤，他的脸色始终惨白的吓人。
容陌璃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恨不得替他忍受那些伤痛，他伸出手扶住沐与归靠在自己胸前，让他不必强撑着力气坐起。
朝霞横扫天幕，光华璀璨，天边渐渐被撕裂，露出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
光芒刺眼，容陌璃转了个身，换个角度背对着朝霞，为沐与归挡住过于明亮的光晕。
天光破云，送来一丝暖意。
二人身处之地已是那个破败的小庙。
容陌璃低头看着他，满脸紧张，显得那张绝美的脸仿佛覆盖上一层银霜。
沐与归靠在他胸口，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再次归来，竟生出些沧桑之感，一股情绪涌上心头，道不清是悲是喜。
他呆坐片刻，转头看向容陌璃，有些错愕：“小容陌璃，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拒人千里。”
容陌璃满脸糟心地看着他，眉间微皱，抿了抿唇道：“师傅，你怎么样了？”
沐与归摇摇头，有些拿不准是否中毒，不过身上好像并无不适，他扭头又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还没有醒过来的李嫦，道：“我们走吧，去衙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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