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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玉渺素不是去做保护玉虚门人的差事，而是在保护太上老君一路传道，本该由度厄真人来做，但保险起见，元始天尊还是让玉渺素前去。
元始天尊这些年的举动，大有要归隐的意思，南极仙翁猜测许久，还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心中所想。
“师尊，您这些年，管的事情可是越来越少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人老了，想多过过清净安宁的日子，既然能有人帮老道分忧，何乐而不为呢？”元始天尊笑着落下棋子。
南极仙翁随后落子，“有玉师弟在，师尊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从前没有这块小石头，老道不是也一样没有烦恼吗？说来，老道的确有些委屈了你。”
“师尊何出此言呢？一切都是弟子自己的选择，弟子不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做不得高位，也约束不好玉虚宫门人。
比不得玉师弟心细，更没有他那般天赋可以承继师尊的本事，只是个无用之人，就不必再争什么了，倒不如做个高风亮节的姿态，博个好名声。”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胆子敢在玉虚宫横冲直撞的人，除了玉渺素，绝对没有第二个。
元始天尊抬眼看了一下从外面大步流星进来的玉渺素，“副教主回来了，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副教主不高兴了？”
玉渺素闷闷不乐地挪到元始天尊身边，“师尊，弟子想闭关了。”
南极仙翁站起身来，“师尊，这棋今日就下到这吧，弟子该过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好，你去吧。”元始天尊施法封住棋盘。
玉渺素侧身向旁边退了两步。
南极仙翁躬身行礼。“是，弟子告退。”
玉渺素拱手相送，“大师兄慢走。”
不用元始天尊多言，白鹤童子也是有眼力见知道自己出去的。
元始天尊捋了捋胡须，“人都走了，说吧，有什么委屈，老道给你做主。”
玉渺素答道：“是，回师尊，弟子今日随大师伯到了函谷关，遇上了一只独角兕精。
那妖怪以吃人为生，弟子今日本想替天行道，了结了那妖怪。
但是那妖怪口齿伶俐，说动了大师伯，甘为坐骑。
大师伯便允了那妖怪，骑着那牛就出函谷关了。”
元始天尊浅浅一笑，“所以副教主一气之下就回来了，是这样吗？”
玉渺素默默点点头。
元始天尊敛去笑容，“这三个月之前，是何人跟老道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定好好协助八景宫大师伯传扬道法之事啊？这刚做了几天，就打退堂鼓了？”
“师尊，那也不是弟子没做事啊，是老李头。”
玉渺素见到元始天尊的冷眼立即闭上了嘴。
元始天尊的脸色冷了下来，“老李头也是你能叫的？说你多少次了还没记性？去把戒尺给老道拿过来。”
玉渺素眉心微蹙，“师尊，您老人家今天能不能先不要打人啊？先记着吧，弟子身上还有伤呢，能不能等伤好了再打？”
元始天尊连忙问道：“又伤着哪了？”
玉渺素拉开右手的衣袖，露出受伤的手臂，一条半拃多长的口子赫然出现在眼前，“是金刚镯砸的。”
“哎呦，怎么弄成这样了？”元始天尊连忙让玉渺素坐下，然后给他包扎伤口。
“多谢师尊。”
玉渺素也没有将事情说得太细，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追捕那个独角兕精的过程，只是重点说了太上老君阻拦他除妖，还打伤了他。
元始天尊心中已拿定了主意，“行了，你回清宁阁歇着吧，八景宫的事就让八景宫的人自己来管，伤好之后，自己去找你大师兄领罚。”
“是，师尊，弟子告退。”玉渺素转身离开，一路回到自己的清宁阁。
玉渺素这次伤得并不重，一点点皮外伤，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好利索了。
伤是好了，但是元始天尊交代的另一件事，玉渺素还没去做，他并不想去。
去找南极仙翁请罚，最少也是二十板子。挨了板子，三天之内是别想坐凳子了。
其实被打几下疼几天倒是也没关系，但是因为八景宫那位被罚，玉渺素觉得不值。
可是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去啊！
玉渺素担心自己不去，南极仙翁又找上门来，毕竟元始天尊交代的事情，南极仙翁可是没有不会不照办的啊。
思来想去，玉渺素觉得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他决定先谎称回玉泉山闭关避避风头，躲个三五十年，南极仙翁也就忘了这茬。
主意打定，说走就走。
玉渺素在玉泉山晃了一圈之后，便动身前往不咸山。
一别数年，玉渺素许久没来王猛这里做客了，许久没有这般在一起喝过酒了，王猛也是很盼着玉渺素到来。
玉渺素有些向往王猛的无拘无束，“大哥，还是你这里自在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拘着什么规矩。”
王猛立即追问，“怎么了，在玉虚宫受委屈了，还是那个太乙又找你麻烦？”
玉渺素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在玉虚宫很好，也没有人找我麻烦，可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忘了太多事情，也不知自己是丢了多少东西，虽然只做了四百年的玉公子，可那确实是我最逍遥自在的时光。”
王猛叹了口气，“唉，物是人非啊！若是没那么多变故，或许我们一帮兄弟还能聚在桃源，好了，别提那些伤心事了，索性你都忘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玉渺素微微含笑，“兄长说的是，大哥，这些年，苏兄可有回来过，他可传过消息给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羊大叔，还好吗
王猛对此并不知晓，“没有，苏迅当日也没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这些年，我也不知道他跑到跑哪去了。”
玉渺素眼中带着些许歉疚，“看来是我连累兄长失去好朋友了，大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桃源那些的朋友也不会。”
“说这些话做什么，那年，如果不是你从太上老君手里把我和苏迅救出来，那我还有机会活到现在吗？
桃源的那些朋友是为了我们的朋友情谊，他们都是讲义气的好兄弟，你也已经帮他们报了仇，就不要为此内疚了。”
“若是这个，那最开始，也是大哥先救的我啊！”
王猛笑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当年随手救的一个朋友，后来会成为一个身份尊贵的上仙。渺素，你不说我也知道。
像我们这样的出身，你能做到今天这般成就，必定是比旁人付出百倍千倍的辛苦才能换来的，肯定是比我这个闲人要辛苦多了。”
玉渺素淡然一笑，“大哥，我不觉得辛苦，其实能多做些事情，倒也充实。
我只是觉得可惜，玉公子那仅有的四百年记忆，都不能完整保存。
若不是那日在乾元山听到你的求救声，可能我心中依旧还会认定你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猛深有同感，“时也，命也，若是那时，我们有了今日这般本事，也不会那般无能为力了。”
玉渺素苦笑道：“曾经弱小的时候，被人欺凌，仰人鼻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为了保命，就要卑躬屈膝，可是那群高高在上的仙人们没有想到。
终有一日，当初那个卑微如尘埃一般的小妖，也能站在和他们相同的位置上。甚至于，还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
“后来我和苏迅到了昆仑才知道，原来那天在亳州你将我们安顿好之后，太上老君就把你抓到八景宫拷问，九百杖责，你愣是咬牙扛下来了，威逼利诱，你都没有透露半个字。”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玉渺素的思绪也回到了从前，他想起那天在八景宫太上老君对他所说的话。
“玉渺素，现在还不说实话是吗？你这身贱骨头就这么喜欢挨打？皮肉就这么欠管教？”
这句话，是玉渺素听到最刺耳的一句话，也是让玉渺素最为寒心的一句话，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以礼相待的大师伯会这样践踏他的尊严。
虽然只是一句话，却是足以深深伤害一个人的内心，像是一把利剑径直刺入胸膛，时过境迁，再次回想，这件事虽然释怀，但却无法忘记。
玉渺素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踩在脚下，毫无尊严，如同被人剥去衣衫，一丝不挂，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中，被人取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似乎还在说。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多看你一眼，都会脏了我的眼睛。”
道德天尊说玉渺素野性难驯，生性桀骜，肯定是不服管教，难以教化的顽劣之徒，可是，这何尝不是事出有因呢？
若是真的无缘无故，玉渺素又怎么会出言反驳，被人侮辱，难道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权力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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