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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扶桑接过单子道了谢便往外走,医生瞧着他步履匆忙,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能急成这样?”

    骆扶桑上车后吞了新药便发动了车子,他须得在颜初霁苏醒前赶回去,绝不能教他发觉自己胃部的状况。

    返程路上又开始落雨,骆扶桑担心颜初霁变小更要人照顾,心头惴惴不安,车速也越飙越高。

    可抵达别墅时,门口却立着个不速之客。

    骆瀛洲望着骆扶桑手中医院的袋子,面上浮起一丝轻蔑笑意。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弟、弟?”

    ——

    骆扶桑只要一想到房中颜初霁是何种状况,便一万个不想让骆瀛洲进去,可人都杵在门口了,拦是拦不住的。

    骆扶桑倒还有自己的计较,想着独自进卧房先瞧瞧颜初霁,不料一进门便见到颜小少爷坐在地板上,身前立着个和他一般高的水杯,颜初霁口中叼着根细吸管,正慢慢饮着杯中水。

    ……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察觉颜初霁面色有些异样的潮红,倒不排除宿醉未醒之故,可骆扶桑仍径自将尚处在震惊当中的骆瀛洲撂下,疾步过去伸出指腹探了探颜初霁的额头。

    有些发热。

    可现下如何给小不点吃药?

    骆扶桑只得将药片压碎了,取出一小部分,此时骆瀛洲也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将吹得人发冷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颜初霁迷迷糊糊,远远瞧见一模一样的俩人还以为看到了重影,直至被人捧起来放到沙发上,裹着糖衣的药片被喂进口中,才发现别墅内当真多了人。

    “骆……瀛洲?”

    “阿霁……”骆瀛洲低低唤了一声,骆扶桑却先他一步托着小不点往楼上卧室走,佯装平静道:“阿霁病了,先休息吧。”

    颜初霁确然乏得很,乖乖趴在骆扶桑掌心装死,骆瀛洲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进了那间明显有两人生活痕迹的卧室,沉声问:“你们住同一间?”

    骆扶桑哂笑:“谈婚论嫁了,难道还分房吗?”

    骆瀛洲倒不甘示弱:“订婚又悔婚的‘谈婚论嫁’?”

    骆扶桑反唇相讥:“那也还是现任情侣关系,不像有人是过去式了还要凑上来。”

    骆瀛洲往墙上一靠,闲闲道:“现任?不是过去式的替身吗?”

    “骆扶桑,”骆瀛洲瞧着对面人阴沉至极的神色只觉得心情大好,步履从容地下楼准备给颜初霁熬粥,“你好好回忆一下,两年里阿霁对着你的脸,叫过多少次我的名字?”

    ——

    雨势不大,这样的细雨最难停息,天色灰扑扑的,压得人心头也积攒着一股郁气不得抒发。

    颜初霁吃过药便退了热,裹在骆扶桑给他剪下来的毯子一角里,浑身出了一层汗,夜里便想泡个澡。

    可这也是一桩麻烦事。

    浴缸是用不得了,骆扶桑本打算把他托在手上用洗手池水龙头的,可颜小少爷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并表示自己欲将洗手池当浴缸用。

    洗手池里放了洋甘菊香味的精油沐浴球,洗发水和沐浴乳都被骆瀛洲挤了点出来搁在小白瓷碟子里,放入深度适宜的温水,一切准备就绪后,才伺候着小少爷坐了进去。

    骆扶桑仍欲啰唣,便被忍无可忍的骆瀛洲一把揪了出去,可后者自己却贴着门框絮叨:“阿霁哪里不方便要记得喊我。”

    颜初霁直接使唤道:“我想吃姜撞奶,给我做。”

    骆瀛洲依依不舍地往厨房去了。

    ——

    颜小少爷裹着手帕大小的毯子角惬意地享受着骆瀛洲拿小叉子给自己一点一点喂姜撞奶,这种方式注定速度极慢,可骆瀛洲全然乐在其中。

    骆扶桑在楼上酸溜溜地收拾房间,半小时后见骆瀛洲捧着人上来,可颜初霁瞧着委实有些过于……活泼了。

    双颊红扑扑的,在男人掌心不住地打滚,咧嘴笑得纯稚无邪,喉间呼噜呼噜的软音似笑似叹,像吸满了猫薄荷的小奶猫。

    骆扶桑拧眉,一头雾水:“阿霁怎么了这是?”

    骆瀛洲罕见地沉默了下。

    “应该是……醉奶了。”

    第三章

    翌日潇潇雨歇,颜初霁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骆扶桑正做好了早餐上来,将仍在打呵欠的青年揽进怀中,摸摸他柔顺的墨发,心中柔情满溢。

    早餐用罢,颜初霁想着有些日子没画画了,便去书房架好了画板,洗完碗的骆扶桑闻风而动,紧跟其后进了书房。

    颜初霁见他跟过来,随口道:“正好,过来给我当模特。”

    骆扶桑自是满口答应,老老实实搬了张椅子坐下,却见颜初霁神色间有些莫名其妙:“愣着干嘛,脱。”

    骆扶桑脸陡然涨红了,平日床笫之间虽不扭捏,可想想要青天白日的在书房里被喜欢的人盯几个钟头的裸身,便连脱衣裳的动作也迟缓至极。

    T恤下摆刚撩起三公分,书房门倏地被人推开,骆瀛洲毫无不速之客的自觉,入内低声道:“我也给阿霁当模特。”

    颜初霁来者不拒,只是问题在于……兄弟俩对于彼此裸裎相对极其抗拒。

    颜初霁手中铅笔在指间灵活转动着,忽地弯了弯唇。

    ——

    两个高大精瘦、一丝不挂的男人分列左右,中间摆着张立式穿衣镜,以彻底隔绝对方视线。

    仅仅如此也罢了,奈何那镜子是张双面镜,骆瀛洲或骆扶桑只须以余光一瞥,便能瞧见自己赤身露体的模样。

    二人愈发正襟危坐,可纵然能避开身侧的镜子,却抵不住前方不远处颜初霁时不时投注过来的目光。

    眼见两位模特腿间硬物不知不觉起了变化,颜初霁却始终神色如常,仿佛司空见惯,唯有见到俩人不甚自在地收了收腿,方提醒道:“别乱动。”

    “阿霁,”骆瀛洲僵着身子,踟蹰道,“这样的……你画过多少?”

    颜小少爷襟怀坦荡:“记不清了。”

    美术并非颜初霁的专业,不过是业余爱好罢了,可即便如此,这般情形他也已见怪不怪了。

    颜初霁对于自己的无心之言能给闻者带来多大冲击是从不在意的,旁人的失意于他而言连眼中一粒尘沙都不及。

    这样细细描绘,若要察觉骆瀛洲与骆扶桑相貌上的差异其实轻而易举,哪个双眼皮宽半毫、哪个人中短半毫、哪个唇角更冷锐……只是他转眼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下一回仍旧想到哪个便喊哪个,浑不介意将一个认作另一个。

    便纵认错也只以为理所应当……怪只怪二人生得太过相像。

    好容易画完了,颜初霁敲了敲僵直的后颈,夹着笔走向骆扶桑,铅笔尾部戳了戳他格外膨大的部位,惹来男人的一声低哼。

    颜初霁却得了趣,一时促狭心理高涨,将那硬邦邦的一根挑起又压下,甚至意欲将笔尖捅进顶端小孔中。

    只是颜小少爷到底不愿让骆扶桑的畜生玩意儿脏了自己的笔,故而仅是比划比划,对面男人却已不堪玩弄,分泌出几滴乳白的浊液。

    颜初霁仿似饱含柔情地捧起骆扶桑的脸,而后带着他往左侧镜面转,骆扶桑瞧见了镜中自己袒裼裸裎、胯下昂扬的腌臜模样,几乎顷刻间便欲闭眼,可颜初霁不满地命令道:“好好看着。”

    颜初霁眉目如造物之手精雕细琢,对着镜中神情自厌的男人天真而残忍地轻笑了声:“……脏死了。”

    骆瀛洲与二人不过一镜之隔,无意间附在镜面上的指关节已收紧泛白。

    推倒这面镜子易如反掌,然他始终不曾动作。

    他有什么资格,他哪里配?

    ……然则事实上,颜初霁压根不晓得自己捧的是哪个的脸。

    ——

    同一屋檐下鸡飞狗跳争风吃醋的日子终究会结束,在颜初霁时而醉酒,时而……醉奶中,两个月的暑假宣告终结。

    骆扶桑的胃在这两个月的高强度折腾中恶化得厉害,只是颜初霁分毫未曾察觉,骆瀛洲对此更是乐见其成,骆扶桑捂着胃驰往医院时,他还能不受干扰地守着小醉猫,甭提多称心如意。

    半年后,骆扶桑手中捏着薄薄一张纸,神思不属地盯着,面色惨淡至极。

    “送检胃癌……可见一溃疡型肿物……”

    ——

    毕业典礼时,距颜初霁收到骆扶桑骤然出国进修的消息已过去了一年半。

    想要合影的同学太多,颜初霁几乎有求必应,结束时已近下午六点,厚重的学士服闷得人难受,直至坐进车里时吹着冷风方觉自己再度活了过来。

    颜初霁头昏脑涨,也未察觉这车并非骆瀛洲所有,而是骆扶桑常开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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