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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非常不好。
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没两分钟,就看见一脸不耐烦的葛出云朝这边走来,问,“师姐,等下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大概是刚谈论完他的原因,季蔷总觉得自己答话的声音有点发虚。
“我爸要请客。”他皱着鼻子,指了指季蔷,还有季鸣忱,“你,还有你。”
“没有你。”说完又指了指阿周。
季蔷很快又理解了,为什么葛出云说得这么牵强。
如果算上葛老爷子和她母亲的话,这个阵容怎么看怎么像三世同堂。
*
葛出云去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季蔷也跟着去了。
好在他租车的时候选了个大家伙,装五个人倒也不算挤。
“什么情况?”季蔷问他。
“想挤兑我妈呗。”葛出云呼出一大口气,“一把年纪了幼稚得要死,想让我妈看看他现在过得多幸福,师姐你就卖我个面子,我怕咱要是不答应他等会闹起来。”
“我这儿倒是没什么,关键在你,时装秀结束的晚上工作量多大我清楚,你吃得消吗?”
“他应该也折腾不了太晚,我就陪他吃顿饭,到时候他要是还不困,你们就再陪他打打牌,我去另开个房间线上开会就行。”
“那你悠着点,到时候我让鸣忱去帮帮你吧。”
“哎呦,可别,你把你儿子领远点就是帮我大忙了。”
见葛出云一脸嫌弃,季蔷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我儿子还能给你捣乱啊?”
葛出云:“……”
季蔷不死心,又追问道:“这小子还有那么活泼的一面吗?我一直以为他不怎么跟人说话。”
“他确实不怎么说话……”
但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妈的一句比一句劲儿大。
葛出云没好意思说出下半句,大概是睡了人家儿子的原因,虽然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但看见季蔷总忍不住心虚。
他没有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季蔷在他心里一直是亲姐一般的地位,当年她离婚,葛出云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她要南下学习再创业,他也是毫不犹豫支持,不仅支持,还勤劳地帮她带孩子,只是带着带着带到了床上去算怎么回事?
第19章
老年人眼里的聚会,大多就是聚集一帮人听他唠家常,葛出云有时候也佩服他爸,明明自己念初中的时候,他为数不多地几次来开家长会,还记不准年级,怎么老了老了,连他屁股上有几颗痣都记得那么清楚。
好在他小时候洁身自好,学习上也刻苦努力,没干过什么丢人的事儿,没给老爷子留下那么多素材。
让他惊讶的是,他没想到季蔷竟然也能轻松且快速融入他们这个聊孩子的话题。
不过想想也是,桌上就他和季鸣忱没孩子。
操。
葛出云觉得憋屈,低头捏了捏眉心,忽然看见手边的餐盘边缘堆了一小堆儿剥好皮的冻红虾。
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季鸣忱见他注意到了,放虾的手哆嗦了一下,虾肉差点掉下去,好在眼疾手快抓住了尾巴,
葛出云从刚开始就觉得季鸣忱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儿,不是炽热的欢喜,也没有汹涌的欲望,他还说不上来,尤其是放虾那一瞬间的神情,很像在喂一只流浪的野猫,又怕惊扰到它,又力所能及地多给它一点。
“你多吃点。”他说着,还把盘子往这边推了推。
他妈的,更像了。
“说起来,我走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俩还能相处融洽了!”季蔷忽然一下举起酒瓶,脸蛋儿红红地指了指自家儿子和葛出云,惊喜地说,“他小时候明明很烦出云来着!”
葛出云扭头看了看季鸣忱:“?”
季鸣忱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是真的,我记得可清楚了。”季蔷拍了拍脑门,径直在椅子上盘起了腿,“我儿子四五岁时候的事儿,当时和我前夫分居,我领他去日本玩几天,结果工作太忙就只能把他放我办公桌那儿,我当时急着开会,叫出云给我看会儿孩子,结果我儿子刚朝他走两步,就哇哇大哭着跑过来抱我。”
“哈?有这回事?”葛出云装傻。
“那我还能记错,我儿子小时候可乖了,叫他坐在那里不要吵闹,他能一天都不出声,谁知道一看见你就哭了,后来再跟他提出云叔叔他就死拽着我衣角不撒手,你说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吓人了?”
“狗屁?谁长得吓人了?”葛出云坚决不接受外貌攻击,“我那是因为讨厌小孩才故意拿鬼面具吓唬他的!”
“哈?”季蔷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你好端端地吓我儿子干什么?”
“谁好端端的会喜欢小孩啊?又软又臭满身都是口水……”葛出云掰着手指,开始和她细数小孩子的讨厌之处,不过说到一半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季鸣忱,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用一种十分受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原来你以前就讨厌我。”季鸣忱小声说,声音小到似乎只有葛出云能听见。
“不是……”葛出云有点语塞。
然后他眼看着季鸣忱把剥给他的冻红虾拽到了自个儿那边,拎着虾尾一口一个地吃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在闹情绪,请勿打扰。
“不是什么?”季蔷敲打着桌面追问他。
“我只是不喜欢八岁以下的小孩儿,你后来去进修的时候,不都是我给你带的孩子?”葛出云义正严辞地企图邀些功劳来。
没想到季蔷却仰着脖子哈哈大笑,对他的功劳置之不理,要不是那笑声过于狂野,全然没有一点成熟知性的Omega样子,葛出云都要担心她会不会被自己的酒水呛死。
*
当葛老爷子不伦不类的歌声开始在饭厅响彻,葛出云就意识到自己可以撤了。
他在桌下踢了踢季蔷的小腿,引来她的目光后,就用手指了指门外。
季蔷朝他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葛叔干嘛去了?”见葛出云鬼鬼祟祟地抱着包离开,季鸣忱忍不住好奇道。
季蔷喝酒上脸快,半瓶下去脸色就已经这样了,陆陆续续又喝了几瓶,也没见更红了,她听到季鸣忱问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五官便牵引到了中间去,也不知道意识还清醒不清醒。
她就那般皱着五官好一会儿,直到从胃里打出来一个超级响的酒嗝儿,才扭过头傻呵呵地对她的好大儿一笑,“他去楼上校稿了。”
完了。季鸣忱眨巴眨巴眼睛。
他觉得面前的女人绝对喝多了。
季蔷是个酒鬼,这一点季鸣忱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小时候爸妈吵架的原因大多都是季蔷喝酒。
他看着眼前的女酒鬼,耳朵听着老酒鬼吓人的歌声,再回头看看外婆,见她正在捏着桌布角擦着自己的老花镜。
他想叫她一声,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结果就瞧见葛老爷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半开门的露台冲了过去。
葛老爷子订的是度假村里的其中一栋别墅,露台下面就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天冷了,藏区昼夜温差大,怕夜里结冰,就把水抽干了,瞅这空荡荡的湖底,万一要是掉下去少说也得是个脑震荡。
他当机立断,一抡胳膊锁住了老爷子的喉,没想到自个儿妈又跑过来添乱,想是来帮忙的结果被门槛绊了一跤,季鸣忱只好又分神去扶她。
不过没等他把自个儿老娘扶稳了,就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哭声。
葛建华哭了。
他把自己镶着假牙的嘴咧成了一个长方形,面中的皱纹层层堆叠起来,像个肉包子上的褶儿,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似乎喉咙已经不再是喉咙,而是个信号不好的破收音机,几下没声,几下刺耳得厉害。
季鸣忱愣了,他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能哭得这么搞笑,丝毫引不起别人的同情。
第20章
葛出云被楼下的噪音吵得听不清会议软件里的声音,骂骂咧咧地起身锁死了露台的拉门。
回到电脑前,重新戴上耳机后没多大一会儿,又听见房间的门吱吱呀呀地响。
门开了条小缝,季鸣忱从外面探了个鼻尖进来。
葛出云简单瞥了一眼,他忙着开会,没空理。没想到那个鼻尖仿佛粘上面了一样,半天也不走开。
他关掉自己这边的语音,语速极快的说:“你到底进不进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开大了些,厅子里的光和季鸣忱一起挤了进来。
他进来后,也不和葛出云说话,先是按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径直绕过了葛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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