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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扫码的时候沈思晏多给了一倍小费,在司机吃惊的喊声中,他迎着风阔步走进了国贸大楼。

    雨就要下了,他感觉到了掉落在脸上的寒意。

    进了公司他照常先披上防静电服,忽地,他停住了脚步。

    白色的防静电服像医生的白大褂。

    一同换衣服的同事问他:“小沈,你那个专利是卖给我们公司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同事看到他忽然面色凝重,还穿着大褂就匆匆转身走了。

    遇上什么事了?同事拉上拉链,一脸莫名。

    沈思晏又乘电梯下去了,下到十五楼,他直奔前台。

    前台对他已经眼熟了,主动道:“你是来找连漪老师的吗?”

    “是,她到公司了吗?”沈思晏立刻问。

    “没有,连漪老师今天请了病假,大概是不会来了。”

    “病假?是什么病?”

    “这我就不清楚了,很抱歉,连漪老师今天不能接待访客,您要找她的话,可能要明天来了。”前台说。

    “谢谢。”

    沈思晏低下头,短促向前台道了声谢,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拨出了连漪的电话。

    前台也好奇地盯着他,可惜拨号铃一直在响,但没有人接。

    沈思晏后脖颈无端开始冒起了冷汗,他挂断电话立即问前台:“她是什么时候请的病假,今天还是昨天?”

    前台摇头:“这我不清楚,我也是听人传话的,你可以去问问连漪老师的助教或者实习助理。”

    说曹操曹操到,关逸然今天已经无聊小半天了,他姐请了病假,留下他在公司里坐立不安,无所事事,偏偏还不敢早退。

    顺着办公室的盆栽浇水,一路浇到大厅,关逸然骤然一看到沈思晏,顿时来精神了,拎着水壶兴奋道: “沈哥!”

    他的热烈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沈思晏的面容近乎严厉,他问关逸然:“你知道连漪请的什么病假吗?”

    本想热情打个招呼的关逸然刹住了车,摸不着头脑地说:“她肠胃炎,今天没来上班,没告诉你吗?”

    听到病名,沈思晏面色稍霁,他问:“她说了在哪个医院吗?”

    “仁安医院,我正准备中午过去呢。”

    “就她一个人?”

    关逸然挠头,“应该是一个人吧,我也不清楚。”

    不算一问三不知,只能说三问一不知。

    沈思晏放弃了问他,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帮我问下她在哪个病房,我去医院找她。”

    关逸然“哦”一声,拿出了手机,抬头正想问:“你去医院找她有什么事吗”,话还没说,便看到沈思晏已经阔步走了。

    愣了一会,关逸然倚在桌边问前台,“你知道他是哪个公司的吗?”

    前台用本子遮着脸小声道:“穿的白大褂,是医生吧。”

    “那是白大褂吗?”关逸然搞不懂,他接着问:“那他找我姐有什么事啊?”

    他自来熟得很,前台笑了,和他说:“你刚刚还叫哥呢,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倒也是。”关逸然笑着,挠着头走了。

    沈思晏一路不停打电话,在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终于打通了连漪的手机。

    连漪的声音沙哑:“喂……”

    大风刮得急,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而下,要扯着嗓子喊声音才不至于被雨声盖过。

    “你现在在哪个科室?”沈思晏大声问。

    那边是一阵沉默,沈思晏好像隐隐听到她说了一声:“这是谁……”

    “逸然吗?”她的声音些许的气虚不足,声音低哑,“我在输液室,手机快没电了,你过来了再打我电话吧。”

    听到她说她手机快没电了,沈思晏没有再跟她纠正自己是谁,他道:“你等着我,马上到。”

    他循着指示找到了输液室。

    风雨淋湿了他的半边身子了,伞顶垂落,雨水如蜿蜒的水流落了一地,他在输液室里一眼看到了阖目休息的连漪。

    她面色苍白,连唇色都失了红,像做成标本的白色蝴蝶,失了鲜活。

    沈思晏脚步极轻地走到她身边,垂头看着她,又不敢惊动她,想试试她的体温,手指在她额前抬起,终是不敢,又落下。

    轻微的噪音被连漪察觉,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睫毛很长,眼尾有着上扬的弧度,眉毛纤细且淡,只有那一双眼睛是唯一的深色。

    对上她的目光,沈思晏紧绷着的肩胛骨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连漪看清楚人,眼睛微眯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些沙哑的困意道:“你怎么来了?”

    沈思晏放下伞,反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连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可能是最近作息不太规律,昨晚肠胃炎犯了,老毛病了。”

    她的声音轻易被周遭的杂音盖过,为了听清楚她虚弱的声音,他蹲下身,用狭长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问她:“严重吗?”

    连漪想起朋友的一只杜宾犬也会这样蹲在主人身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人,两只竖得高高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摸。

    她回答:“不严重。”

    大约是病得糊涂,让她失了戒心,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在沈思晏耳廓上轻轻捏了一下,没有用力,温热的指尖一触即逝。

    沈思晏轻颤了一下。

    他震惊而又茫然的眼神让连漪忽觉尴尬,她落开手指,问他:“你头发怎么湿了?”

    她的手指替他揩掉濡湿发尾上的一滴水,露给他看。

    他以为刚刚是自己错觉,强抑着耳朵发烫的感觉说:“外面下大雨了。”

    连漪单手拿过身侧的包,“我包里有纸巾,给你擦擦头发。”

    沈思晏用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水,湿哒哒的头发垂在他两鬓和额前,相比较生病的连漪,他好像更显得狼狈。

    “过来。”连漪朝他招招手。

    沈思晏仰起头,连漪抽出一张纸巾,覆在他头顶,用纸巾轻轻擦去他发顶的水渍。

    “这么大人了,下雨还淋湿了头。”她不轻不重地责备他,明明她自己还生着病。

    清楚知道她只是出于长辈的关怀,可他卑劣,甘愿自欺欺人。

    沈思晏移开了目光,看到垂放在一旁的雨伞,伞顶濡湿了地面,落下一滩积水,如他软泥一样的心。

    连漪将打湿的纸巾揉成团捏在手心里,问他:“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

    “我在你公司听说你病了,就过来了……”沈思晏说着,抿住了唇。

    连漪点点头,她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指指旁边的位置道:“别蹲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罚你呢,过来坐。”

    沈思晏起身问:“肠胃炎是因为昨天宵夜吗?”

    连漪笑: “都说了是老毛病了,昨天吃不吃宵夜都总要病了的。”

    沈思晏正儿八经反驳她,皱着眉头说:“那不一定,你昨天吃了冰的又吃辣的,肯定是刺激了肠胃。”

    见忽悠不过去,连漪只好默认了。

    “吃早餐了吗?”沈思晏问。

    “没胃口。”她蹙着眉,仍然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是充电宝,你先充手机,我给你点早餐。”

    这充电宝简直是雪中送炭,连漪说话都有气力些了,她认真道:“谢谢。”

    一凝神,发现了他身上突兀的白大褂,她问:“你衣服怎么回事?”

    “噢,”沈思晏低头看了眼自己,反应过来:“这是实验室穿的防静电服,忘记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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