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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是不齿程昱之的行径。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他拒婚嘉南被殿下记恨的缘故，后来却听说，原来嘉南是冒名顶替的当年的小郡主，这些日子，已经被送到了顾家的家庙关起来……

    “你回京之前，薛将军就和陛下明言，说不愿娶嘉南。陛下发了好大的火，不仅革了他的职，还打了他好几十板子……将军立朝这么多年，可没受过这样重的惩罚……如今想想，若是他再等一等，这婚约不就自动解除了吗？”

    孟管事走进书房时，薛靖谦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亮那张脸，却仍不见提亮气色，人显得有些没精神。

    “……我的及笄礼礼物，你可备好了？”见她转移话题，明欣也眨了眨眼，不动神色地问起旁的事。

    所以，她并不意外母亲有这样的想法。

    “将军不必烦扰，过几日就是明欣县主及笄礼，娘子她……定然会去的。”孟管事见他神色黯然，出言安慰道。

    程柔嘉笑了笑，没有立时回复。

    “还能少得了你的？”程柔嘉捏了捏她的鼻尖，被逗得笑了起来。

    孟管事出了门，叹息个不停。

    “方才小的去公主府递拜帖，听说，今日程编修似乎带着媒人上门了，说是想求娶顾家大房的嫡长女……”那可不就是刚回京的程娘子吗？

    “阿舟，去让厨房摆饭吧，我饿了。”程柔嘉淡淡地开口，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全然不再在意这种事似的。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柳暗花明了，那她，还会愿意给薛将军一个机会吗？

    *

    他自诩聪明，却被命运开了个大玩笑。苦心孤诣想瞒住的姜喻夫妇的事情，原来并非会置人于死地的秘辛，反倒在他的一言不发里，和阿元渐渐离了心，情绪难以排遣诉说之际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

    薛靖谦并不意外。

    “给县主准备一份上好的及笄礼。”薛靖谦沉声吩咐，旋即顿了顿，又道：“裕王府若送来请帖，便先同他们说我那日有公务在身，不便出席。”

    还有一句话明欣没敢说：圣旨赐婚鲜少有收回的时候，若是这婚约不解除，没准程柔嘉还能用嘉南的名号直接嫁进承平侯府……

    宗室之间传闻渐起，南阳殿下在庐州府莫名驱散他守着阿元的护卫的怪异举动也有了解释——想来，阿元就是那个真正的郡主。至于姜喻夫妇，多半就是南阳殿下当年安插在邕王麾下的眼线了。

    将军现在可真是被程娘子磨得没脾气了，放在从前，哪里能容忍程编修这样的身份抢在他前头？听闻当日众人以为程娘子身故，将军还亲自到了程府宽解奄奄一息的程编修，如今看来，当时倒不如由着他作践身子，死了算了……

    明明从前都是义兄妹的关系，如今身份一转，倒立即巴巴地去公主府讨好了？怎么，还指望着借着婚事南阳殿下提携他一把不成？

    母亲好不容易将她寻回来，难免想多留她一阵子，再加上她算是嫁过人的，很难找到门当户对的亲事。招赘对于宗室贵女来说，倒是个可行的法子。

    薛靖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背对着孟管事，没有说话。

    这个人，真是全然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她何曾让他去做这些了？也不知是苦肉计，还是……

    阿舟看她一眼，见她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便轻声接了话：“县主此话怎讲？”

    百蝶大袖下，纤细手掌却下意识地轻轻攥起。

    “怎么样？”见他进来，那人恍若才收起了几分疲惫，让他坐下说话。

    而前些时日主动退婚的举动，在此时看，就更像是一个笑柄了。

    孟管事低着头：“送去公主府的拜帖，还是没有被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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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阿元随着南阳大长公主的车驾回到京城的那一日，他就开始往公主府里递拜帖，整整二十封拜帖，统统被打了回来。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踏进公主府的大门就会招致灾祸似的。

    明欣见她神色自若，不甚在意的模样，手指摸了摸九连环的纹壁，试探道：“说起来，薛将军也真是倒霉。”

    良久，孟管事才听见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语气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淡然。

    孟管事小心地去看，只觉得他方才递回去的被退的烫金笺纸快被这位爷捏碎了，他仿佛还能听见将军把牙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是，她与明欣交情不错，如今在辈分上又算得上亲长，若他是南阳殿下，想来也会在这种场合，将走失多年的女儿介绍给高门士族们。明欣的及笄礼，她一定会去。

    以南阳殿下的脾气，若知道他巴巴地指望这一天，没准又会改主意……虽然阿元必然不会同意缺席密友兼小辈的及笄礼，但他也不敢拿这个冒险。

    阿元待在公主府闭门不出，他也没有办法进公主府见她……一时倒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到京城，母亲似乎刻意在让她避着薛家的事，什么相关的消息都没有传到过她的耳朵里，也就是明欣，才敢这样大剌剌地在她面前提起薛靖谦。

    盘出事情真相的那一日，薛靖谦静默地坐了许久。

    孟管事应诺一声，神色却有些犹豫。

    “怎么？”薛靖谦敛起眉头。

    从前她帮程柔嘉想法子从宫里脱身时，也是觉得在嘉南姑姑手里，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身世门第的天堑，不是一腔真情就能化解的。

    程柔嘉捏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