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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初春的午后，他被小太监领到了书院门口，然后看见了站在桃花树底下的柳至勍。

    在柳至勍出声的那一刻，段琰心中失望极了，他很想要柳至勍做他的伴读，可是他却选择了他二哥。

    当然，他也记得柳至勍是怎么回答他的，少年的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却也带着寒意：“臣已是二殿下的伴读，还望三殿下恕罪。”

    后来，他怕柳至勍会被罚跪，便又偷偷回柳府去看了一眼。谁知他刚攀上院墙，就撞上了少年那双黑色的，带着深沉情绪的眸子。

    “你为何擅自改了主意？”柳太傅的声音不复先前的温和，听上去十分严厉。

    “这次是我食言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殿下，后会有期。”青衣客的声音在黑白夹杂的羽毛群中回荡，人却早已不见了。

    说完他向太傅行了一礼便艰难地爬上了院墙，他怎么来的，便又怎回去了。

    至此，他再也不惧怕阳光。

    “是二殿下先请我做他的伴读，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不是吗？”柳至勍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却十分坚定。

    10.平都乱

    清晨的风还带着寒意，但是少年的怀抱却温暖如春，段琰感受着少年的体温，先前被恐惧压下去的疲惫如潮水一般袭来，他双手无力地攀着三不言的肩膀，一阵阵刺痛从他的心口蔓延向四肢百骸，让他再也没有开口的力气。

    “是啊，为什么呢？”青衣客停止了转伞，似是惆怅般的自语一声，转而又笑了：“夏三皇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或许，我们以前曾相识。”

    “以后，不会让你疼了。”三不言却紧紧抱住了他。少年的怀抱是那样炙热，温暖了他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最后终于落到了少年的背上。

    “殿下，还好吗？”三不言松了一口气，他紧张地在段琰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轻碰了碰：“疼吗？”

    少年一身鸦青色长袍，粉白的花瓣落在他的发梢、衣角，明明是一副美到不可方物的场景，但是段琰却莫名觉得那样的柳至勍带着凌厉的气息，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挺拔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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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疼，好疼。”

    三不言皱了皱眉，掌心轻轻覆在伤口上，淡淡的白气飘过后，段琰脖子上的伤口就只剩下了一条很浅的白痕，但是三不言似乎还不满意，他冲着伤口的位置吹了一口气，轻轻说：“不疼了。”

    “逆子！”柳太傅怒喝道，当即就举起了竹条想要狠狠向柳至勍抽去，段琰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阻止：“先生且慢！”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小的伤口竟如此疼。

    说完他合上伞，伞尖忽然飞出无数黑鸦，冲破了白羽的包围圈，然后青衣客飞身而出，撑开伞挡住了三不言，然后一只手鬼魅般握住了段琰的手腕：“殿下，利器伤人，还是给我罢。”

    “为什么？”三不言沉默着，段琰却先一步开了口：“为什么你要杀我，我们以前可否相识？”

    “是吗，那你可真是不了解我。”被白羽包围的青衣客索性也不挣扎了，他转着伞柄，红色的伞面如花般绽放：“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殿下。”

    离开之前，他只听到柳太傅深深叹了口气。

    段琰一怔，这一路上，他发现三不言总是会忘记，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已经无法感知疼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与其说是一个梦，不如说他又回忆了一遍往事。

    10、平都乱

    “不疼，我不疼了。”他紧紧回抱住少年，终于把他的太阳揉进了心里。

    那人着鸦青色长袍，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打裂，颜色也比别处要深一些，想来是出血了。

    “是我不要他做伴读的，先生莫要怪罪于他。”段琰手忙脚乱地从院墙上跳下去，余光悄悄瞄了一眼跪着的人，赌气般说道：“既然他已经答应了皇兄，那我便不要他了。”

    “三殿下？”柳太傅高举着竹条怔愣地看着还趴在院墙上的他，一时之间连行礼都忘记了。

    段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是十一二岁的模样，被一个小太监领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此时正在去书院的路上，而负责教授他的老师，是柳太傅，也是柳至勍的父亲。

    他和柳至勍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书院里。

    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一抱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年，可是却在马上触碰到他的时候停下了，他不敢，却又很想。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三不言，然后便陷入了沉睡。

    “无碍。”段琰毫不在意地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然后看着三不言笑了笑：“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你的保护。”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却让段琰的心里、眼眶都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浓烈的感情要从眼睛里喷薄而出一样。

    段琰的手腕被他一握，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眼睁睁看着青衣客夺下折扇，然后从他手里救走了段珏。

    已经四万字了，进度过半啦，可以猜猜看三不言和青衣客的身份啦！（斜眼笑）*^O^*

    后来画面一转，是他偷偷去了柳太傅家，然后看见了那个一向待人温和的柳太傅举着一把两指宽的竹条狠狠抽在跪着的那人身上。

    “嗯。”三不言低头轻笑，在抬头时，他眼里的血色已接近全部褪去了，只剩下如天空般的蓝，他看着青衣客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从未想过你真的会杀他。”

    耳边少年带着焦急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不清，最后趋于平静。

    “殿下，你的脖子。”三不言在段琰动手的那一刻瞳孔皱缩，下一秒那些白鸦又开始嘶鸣起来，无数白羽从地面上飞起来，层层围在了青衣客身边，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还记得，他当时看着柳至勍笑了，然后问他：“你可以做我的伴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