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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她饿狠了,又站得过猛,眼前突然一黑,一个不受控制又跌回了地上。
小乙以为她是觉悟了,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你刚来,多学学没错的!”
穆之饿得头昏眼花,哪里还有心思听小乙说话,只喃喃地念了一声:“谁要是能解救我出苦海,我非嫁给他不可!”
不远处的街角,正准备朝她走去的人,听到这话,脚步蓦地一顿,一时竟陷入了为难。
“主子,要么我们别过去了……要是被她讹上了,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跟在身后的东白有些纠结地说道。
司玉沉默了会儿,道:“你在这儿等我。”
东白一听,连忙拉住司玉的衣袖,“主子,那还是我去吧!”
司玉瞥了他一眼,东白一脸为难,“您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出来的,出来也就出来了,可若是你真被她讹上了,那长老们还不得扒掉我的皮?”
“呆着吧,我有分寸。”司玉说着,就顾自往前走去。
司玉虽然随和,但一旦下了命令,东白是必须得遵从的,所以他苦着脸站在原地,痛心疾首地看着司玉朝穆之走去。
“穆姑娘?”穆之正在碎碎念,头顶突然想起一道温柔的嗓音,她猛地抬头,但见眼前之人眉目如画,天神俊秀,宛如神祗。
不是司玉是谁?
有那么一瞬,穆之感觉到一种相形见绌的狼狈,她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这一叫,把穆之的骨气都给叫没了。
她猛地朝司玉扑了过去,牢牢抱住他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司玉,救我!”
“再来一盘肉!”酒楼里,蓬头垢面、形容狼狈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穆之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食物,嘴巴里已经塞得鼓鼓的,却还是不忘添菜。
司玉看了眼东白,东白心领神会地跑去找店小二了。
“穆姑娘,慢慢吃,不要急。”司玉给穆之倒了杯茶,嗓音温柔。
穆之倒是想慢,可饿得狠了,身体已经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了,她全身上下,包括她的每一根头发,都在叫嚣多吃点!
她已然一点仪态也无,跟坐在对面、温文尔雅的司玉形成鲜明对比。
若搁在以前,穆之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从她不顾形象抱住司玉大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破罐破摔了!
穆之再次干掉一盘肉后,伸手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渍,豪气地拍了拍桌子,“给我来壶酒。”
东白瞅了她一眼,不等司玉指示,就默默地去办了。
拿到酒后,穆之也不用就酒杯,直接拎着酒壶就往嘴里灌,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穆之在神宫六年,不能沾荤,不能喝酒,走路不能太大步,说话不能太大声,连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扯出的弧度也有限制,从前她想当神女,所以咬牙忍受,偶尔受不了了才约上金圆圆偷偷地开回荤喝回酒,现在神女梦碎,她那被压抑的本性算是彻底解放了。
东白第一次见到如此豪放的姑娘,直看得目瞪口呆,想要说些什么,可看自家主子面不改色、含笑看着的样子,又默默地闭了嘴。
酒足饭饱之后,穆之打着饱嗝真诚地向司玉道了谢,“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东白心惊胆战地听着,生怕穆之一不小心就要求以身相许。
可穆之显然早已忘了自己饿极时咕哝的话,继续道:“所以司玉,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天天请你吃饭!”
东白顿时松了口气。
司玉浅浅一笑,“穆姑娘不用客气,穆姑娘对在下有收留之恩,在下一直想要报答一二。”
穆之听了,顿时不觉得自己对司玉有所亏欠了,吃了司玉一顿饭,又听他这样说,一时对他亲近许多,嘿嘿一笑,道:“那你也别叫我穆姑娘了,直接叫我穆之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穆之。”司玉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他的声音清润如泉,带着男子独有的气息,明明是极普通的一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便仿佛多了一分生动和缠绵。
穆之的半边心脏突然觉得有些酥麻,她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脸,心想,一定是喝多了!
此刻的司玉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因为——他走神了。
他想起了自己梦中唤过的名字——之之,远比“穆之”亲昵缱绻。
他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
东白不经意间看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在主子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脸红过,可最近他总是能时不时看到主子耳根泛红,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他睡醒之后,可今天总感觉是跟穆之有关。
想到这里,东白颤抖了,难道主子情窦初开了?
不能吧?主子要是但凡对男女之情有点兴趣,长老们也不至于如此头疼了。
好在司玉耳根上的红晕很快就褪了下去,东白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一定是错觉,还是别瞎操心了。
“客官,热水和衣物都准备好了。”就在这时,店小二颠颠地跑了过来,热情地道,“是哪位客官要沐浴?这便随小的去吧。”
穆之瞥了眼衣着干净整齐的司玉和东白,很有自知之明地站了起来,跟着小二进了房间。
穆之走后,东白总算能畅所欲言了,“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穆姑娘不是想去云州吗?我们便送她一程吧。”司玉不急不缓地道。
“……要送她去云州您怎么不早说啊?”要知道他们可是跟了穆之一路!若不是主子迟迟不愿现身,他早就冲上去告诉她她走错路了!
本以为主子只是看在收留之情的份上顺路护送她一程,没想到他心里想的竟然是送佛送到西!
东白觉得自己白走了一个月的路!
司玉撇开头,假装没有看到东白郁闷的小眼神。
刚开始跟着穆之,纯粹是因为那些荒唐的梦境,更何况他此次出门也并无固定的行程,所以便跟着想要探究一二。
而刚刚他其实是临时起意,因为他实在怀疑以穆之这多灾多难的体质,她能不能活着走到云州?
毕竟这才一个月,她就已经从衣食无忧的第二寨贵客沦落成即将饿死街头的乞儿了……
此时此刻,穆之正在沐浴,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舒服地沐浴过,别提多享受了!可她越觉得享受,就越是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梦里那该死的男人,她何至于遭这些罪?
穆之虽然磨着牙,但精神却放松了不少,不知不觉竟靠着浴桶打起盹来。
“之之……”梦里她在床上睡觉,有人附在她耳边温柔唤道。
之之你妹啊!
之之也是你叫的?!
穆之咬牙。
可梦里的穆之显然无法对她的义愤填膺感同身受,只见她睁了睁迷蒙的睡眼,唇角溢出一抹笑,又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过去。
可那人却不让她如愿,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的脖颈上,酥酥麻麻,又带点痒,像是一张天罗地网,将她罩在其中。
身上的衣裳逐渐剥落,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穆之的身子微微一颤,发现自己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其索取,并可耻地沉沦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摩挲着她肩头的那朵花,低沉中带着性感的嗓音轻轻响起,“这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千罗花。”
穆之猛地睁开眼,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那朵花叫千罗花。
她正要高兴,突然想到什么,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只见她沉默了一会儿,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慢慢低下头。
果然,上面再次出现了轻轻浅浅的吻痕。
穆之狠狠地拍了下浴桶里的水,激起的水花弄湿了浴桶周围的地面。
该死的臭男人!
别让她抓到!
穆之跳出浴桶,拿过小二准备好的男装,气呼呼地给自己穿上。
“主子,穆姑娘出来了。”东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小心坐着睡着了的司玉猛地睁开眼。
只见穆之绷着脸大步朝他走来,司玉的目光突然落到她雪白的脖颈上,尽管她已经将衣领竖了起来,可仍有没能遮住的可疑痕迹。
司玉的脸顿时火辣辣的。
“司玉,我得赶紧去云州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沉浸在气愤中的穆之倒没注意到司玉的脸色,只是朝他拱了拱手,匆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司玉见状,连忙咳了两声,开口道:“穆之,我们也要去云州,不如同行可好?”
穆之一听,倏地转过身来,眼睛亮了亮,“当真?”
司玉脸上的红晕已经渐渐褪了下去,含笑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们这便走吧!”穆之喜出望外,往回走了几步,一把扯住司玉的衣袖,便把他往外拉。
“东白,离云州还有多久呀?”马车上,穆之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穆姑娘,你这话每天都要问上好几回,你不累,我耳朵都累了……”正在马车外努力鞭策马儿的东白有些郁闷得回道。
马车内的司玉轻笑一声,道:“穆之,我们这次有良马助行,如今已行了半个月,只需再过半个月,便可抵达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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