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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最好的年纪，喜怒哀乐行止由心，敢爱敢恨，不像我们，做一件事总会计较其中的得失和沉没成本。
我们的情绪只能在回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才会燃烧爆发出来。
所以我很羡慕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纯粹而美好。
他想做什么，总要去试试看。
世界是他的，我也是。
如果错了，再回来，我依旧是他的。”
贺知许并非时时温柔绅士，他也会有崩溃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在以前，只有关上门之后，才会爆发出来，且无人知晓。
而现在，不同了。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贺知许就先早退了，就算不退，年会也该结束了。
天空下起了细霰的雪，白铄还在实验室学习，至于学习什么，解剖学。
“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认真，这学期快结束了，你连下学期的课程都快学完了，有必要这样认真吗？”林染不算聪明，却是班里比较努力的那个，一般实验室自习室总有她的身影。
“外面下雪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白铄，你早点回去吧。”林染是住校的，但他知道小少爷并不住校。
白铄也在收拾笔记器材什么的：“正准备回去呢，教室我来锁就好，这样晚，你一路回宿舍要当心。”
“好。”林染把书本顶在头上，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铄这才关了灯，锁了门。
外面夜色正浓，也无星子也无月，凌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在这场景里寒冷又显得寂寥。
校园里安静得很，似乎全世界都睡着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白铄突然很想和贺知许蜗居在家里吃火锅，赏雪，然后做一些爱做的事。
最好在南山那里买一处居所，背靠山峦，面对溪流，看大雪飘落，覆盖后的纯白。
白铄锁了门，在三楼的走廊上看到不远处一人撑着黑伞朝这边走来，在这漫天飘雪里踽踽独行。
虽然看不清人，只看身形，白铄就知道是谁，是他家的贺先生。
喜色逐渐染上了眉梢，白铄从楼梯快步走下去，刚到一楼的廊上，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贺知许撑着伞，穿着的还是礼服，在这样的日子里是很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冰凉，眼底的温柔却化了开来：“下雪了，我来接你。”
白铄自然地握住贺知许撑伞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他略略低了头钻入贺知许的伞底，把伞抢了过来：“你太矮了，我来撑。”
他也想把身上的大衣给贺知许，但是贺知许肯定不答应的，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心里是关心他的。
“哪像你，吃了什么药，长得这样高。”贺知许似乎确实是有些冷，自然地把靠近白铄一边的手放进了白铄的大衣口袋里。
两人在这样的天气里说话，水汽很快就凝结成了雾气。
来时是一个人，回去时是两个人。
彼此在伞下依偎着，朝他们的家的方向走去。
很早之前，白焕就说过，你选择和贺知许一样或者相似的职业，不是相处的时间会多上很多。
Alpha往往都有自己的想法，白铄无法成为贺知许的“贤内助”，贺知许也同样。
因为性格和选择的不同，
他们注定在两片不同的领域里闯荡。
有时候白铄也在想，如果不这样选择呢？安安心心地读个金融，和贺知许过着每天一起上班一起的下班的生活。
但这一直都不是白铄想要的，白铄问过贺知许，你以前想过做什么。
他说我那个时候想组个乐队，唱摇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天马行空的中二期，不过白铄过了那个年纪，知道以后想做什么，都必须当下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
“城里下雪好没意思，今天晚上下了雪，明天就道路就清扫出来了。”白铄将车厢内的空调打高，准备开车回家。
“你想去小村小镇？”贺知许坐在副驾驶上，将手机上的一个地址给他看，“我在东山，有一处小屋，可以去那。”
东山那个地方风景独好，却也是苏城最穷的地方，还有许多粉墙黛瓦的古居，依着溪流而建，傍着青山四季。
因为交通不便，地铁和高铁都没有通到那儿，所以发展的极为缓慢。
白铄开车的速度显然比以前慢了许多，副驾驶坐着的是他最珍视的人，自己亦是他珍视的人。
“从这里到东山还有两小时的路程，贺先生睡一觉吧。”或许是天地间太过静谧，少年放低了声音，轻声说了句。
“我可说，现在是你们学校的考试月，那地方偏，明天要是大雪封路误了什么，可不干我的事。”贺知许放平了座椅，微微躺着闭目养神。
“明天没有考试，考试月可没有什么课程，学生都在自习。老公是觉得我会挂科？”因在夜色中，虽然开了车灯，却还不甚明亮，少年的一双眼睛异常明亮而锋利，像是夜色里的兽瞳，而内室的灯光又映的整个人异常柔和。
“我今天特地来接老公，老公就没有什么奖励？”贺知许反问他。
“奖励嘛。这不是我亲自开车了吗？还不够？那等到了地方，奖励给你一个我的大宝贝怎么样？”
大宝贝是什么，贺知许早已体验过，嘴角抽了抽，将头侧过一旁不打算再理他。
“话说贺先生，你年会结束了？是早退了吧，是不是想我想的不得了？”白铄掌握了一项单手开法拉利的技能，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贺知许的腰，一定要占点便宜才行。
贺知许说的小屋，是两层楼高粉墙黛瓦的江南小屋，临水而居，在村落里。
村子里的人休息得早，这样的环境虽在人世，却好像置身世外一样。
如果老了，在这样的地方养老，在开垦一亩地，日出而作，落日而息，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其实比在城里过的其实还要惬意上几分。
人的精神富足了，其实比物质富足更为重要。
有的人再有钱，也不过如此。
“这么个神仙地方，你是怎么买下来的，慕了慕了。”白铄跟着进了屋子，屋外看起来有些破旧不堪，其实屋内装修得很好，是贺知许的风格。
看起来不常住人，但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厨房，客厅，餐厅什么的都在一楼，没有空调，竟然还有烧火煮菜的炉灶，幸好冰箱还是有的，红酒柜里排列着许多珍贵的红酒引起了白铄的好奇心。
一楼是刻意做旧的木质地板，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古董。
白铄觉得，贺知许应该是古代富贵人家的公子或者是王侯。
“你去过我家老宅吗？那才是真正的江南园林，古色古香。”贺知许跟在白铄的后面走着。
“那有什么好的，我最不爱去的就是老宅什么的。我们两个在这种蜗居，不受外界干扰，只有彼此，就已经是世外天堂了。”白铄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罗曼尼，“贺先生不是喝不了酒吗？这里居然有个酒柜，不然这样的天气，我们开着窗，烤着火炉，看着雪，喝着酒，你再给我读一读你喜欢的诗集，我们再相拥着睡去。”
“可以喝一点，陪你喝饮料也可以。火炉这里有，碳也有，我去杂货间看看，你可以先上二楼。”贺知许嘱咐他。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这或许是贺知许的世外桃源，他根本没有准备别的房间，还有一间书房，一间茶室，这就是二楼的全部了。
这样的楼房没有阳台，只有窗户，白铄将全部的窗户都开了通风，北方偶尔夹杂着雪吹进来，好不刺激。
“你倒好，在这里吹风，我在楼下点碳把打火机都点坏了一个。”贺知许端着火炉上来，他也不是责怪，是怕站在风口把人吹坏了。
“来来来，辛苦了，贺先生，干杯。”白铄挪了两把太师椅和一张桌案在窗边，红酒杯里倒了红酒，也不知喝下去了多少。
“好暖啊。”白铄将酒杯递到了贺知许唇边，贺知许配合着微微张唇，喝了口酒。
“不能再喝了，不能醉，更不能过敏，贺先生还是喝饮料吧。”
“我记得，小时候，睡前火炉里的炭火还剩一些的时候，煨下去两块红薯，到第二天就可以吃了。”贺知许像是想起了什么，怀念得很。
“要是明天大雪真的封路了，再说。”白铄喝的脸颊红红的，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白铄又去书房拿了诗集，让贺知许给他念诗，两人又下了两盘围棋。
大雪依旧没停，屋外的北风猎猎作响，而屋内昏黄的白炽灯光摇曳着，地上的火炉发着红色的光与热。
房间里那张有些上了年纪的木床，被摇得吱嘎作响。
“贺叔叔，说好的，奖励你的大宝贝，我肯定不会失信啊。”
年末的最后一场雪，足足下了一整夜。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情绪只能在回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才会燃烧爆发出来。
越长大越难受。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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