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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尊严，还是要死得舒坦，白沙神忍受了一会神魂被一人一边拉扯的痛苦，痛哭流涕地选择后者，毫无尊严地做一个幻境体验官，帮两个凶残的客人将幻境连通起来。

    ……这化身，该不会是就佛门所说的大威德金轮佛顶炽盛光如来吧？青福凶狠地盯视他：“真的？”

    “……”青福头一次觉得尴尬，不过他尴尬的方式一向与众不同，用比方才更加逼人的眼神质问道，“休要岔话，本是我在问你。”

    酆都大帝将挂在帝冠上的软糖摸了下来, 西瓜味儿的，拆开来放进嘴里，糯糯的还挺甜。

    青福他爹看到旁边的商人已经掏出粮食，开始和饥民们做交易了，一时间瞅着肉饼口水直吞：“老人家，要了吧，不是我们不愿，你看他这眼神，哪像个普通孩子？我们自己看都怕得慌。这孩子生来不祥，出生没多久村里就闹了灾荒，路过有个方士给他算命，说他是杀神之相，这孩子就不是人呐，是个魔星！”

    酆都大帝用舌尖挑着软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牙齿半咬着，有点含糊地说：“没呢, 没切。”

    他是看到崔判官跟酆都大帝说要二次割裂神魂的时候扯来白沙神的，胸口像堵了好大一口气一样根本看不下去, 只想找当事人好好聊聊：“你把自己当蛋糕？是不是还得算算切三刀最多能切出多少块？”

    青福当时就要站起来去扯将自己塞进茶几底下的白沙神。

    酆都大帝悄悄收回本想向青福探出的手，笑了一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看到青福的眼神一下变得不善，酆都大帝正经了一下神色，“若是你呢？倘若能换亲人满堂，共享天伦，你愿不愿受这神魂撕裂之苦？”

    “我……我拿我女儿换！两个小女儿！”

    老太太拄着拐，面相慈善，眼神却锐利地盯着青福爹娘：“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难道就没半点不舍？”

    青福不信，这时候才有点后悔刚刚怎么没继续看下去，于是打定主意非要拖白沙神出来。手指尖还没挨上跟个含羞草一样受惊地使劲把自己往小里卷的白沙神呢，背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最坑爹的是，另一头，青福也一样拽住了他另一半神魂，威逼他开出条通道来。

    他连狗窝都不配坐了是吗？

    酆都大帝凝视了一会青福爹娘的表情，突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几次伸手想将小青福的襁褓扯出一个角，遮住里面婴孩那双干净的、带着疑惑盯着爹娘看的眼睛，却无果。

    幻境外。

    青福的古腔都不自觉地冒出来了：“你又为何宁愿困守此间，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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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 酆都大帝都嫌他碍事, 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 你坐到麒麟的狗窝上了，能不能挪开。”

    酆都大帝实在没忍住，重新抬手，拨弄了一下垂落在青福眼前，将他失神的眼神衬得更加怅惘的鬓发。

    尝试了几次，酆都大帝干啧了一下，伸手于虚空中一揪，便将白沙神的神魂硬扯入幻境：“你这故事讲的不行啊……跑什么，不打你。打个商量，开条道让我去对面瞅瞅……咦，你这眼睛什么时候肿了，神魂也就剩了一半。”

    酆都大帝是不知道，青福那几个弟妹凶残地很，早早扯破幻境和白沙神在外头已经打了几遍，白沙神还以为自己就要被那几个凶神生吞活剥了，本做好了早死早超生的准备，猝不及防被扯入幻境。

    渐渐地，青福也开始觉得紫色美了，最初只是单纯的欣赏，等到青老太太身死，这就更像是一种执着的情怀，对于青福来说是延续，好像亲人通过这紫色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愿的，如果当真可以，祖母就是赶他他也不走。

    “……”青福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僵在原地顿了一会，慢半拍地思考究竟要不要打过去，嘴已经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张开了，“我出生那年，秦国饥荒。爹娘本想将我跟另一对夫妻的子女换了来吃，幸而得一商队路过，青老太太买下我带回她家，当做亲孙养大。祖母偏好紫色，说此色虽为人称间色，但其实很难染出，每每都会用此作衣裳……”

    画皮纳闷地围着一动不动的青福和酆都大帝乱转：“不能吧，这白沙神其实这么厉害的吗？刚刚我们都把他那样翻来覆去地捶打了，他的神魂还能逃走，控制大哥和大帝陷在幻境中出不来。”

    恋家的狗勾有一天在家里意外发现了一只流浪的猫咪，这只猫咪又凶又野，随便做点什么就要弄坏家里的东西。

    青福冲着酆都大帝的后脑勺砸了块软糖：“你管他坐不坐狗窝。”

    白沙神趁机想逃，跑了半天连窗户都翻不出去，只能呜咽一声, 在角落缩成一团, 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第69章

    崔判官倒是有在费尽心思尽量做得隐蔽了，但冥界到底是酆都大帝的地盘，上哪儿能瞒得住。

    青福本能地就想回怼酆都大帝的每一句话，但嘴刚张开：“……”

    或许是喊得太惨，商队当真停了下来，从顶前面的车中走下一紫衣老太太，随后陆续也有其他良善的商人下车。

    酆都大帝坦承道：“就是个短期的办法，抵不上长用。原本确实是快撑不住了，小崔都和上头偷偷联系好，要是我还不走，再选择割魂，就强行流放。这不是刚好碰上你来了。”

    白沙神：“…………”

    他分分钟就能挑出破绽来，比如说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当初为什么还撕裂神魂。

    “没骗你, 真没切。”酆都大帝拦了一下青福，有些无奈, 这记忆给青福看就看了, 但让他跟青福一块去回味自己的过去，他略微有点脸皮薄, “后来换了个法子。我正常分出一个化神, 送去西方极乐净土, 将化身封印，多多少少也能撑个一段时间。”

    “我愿为恩人当牛做马……”

    他身后，十几来个仍有力气的饥民也跟了过来，纷纷恳求：

    酆都大帝从后往前虚拦住他——说是拦，都快呈一个拥抱的姿势了，不过一触及分，低声询问：“你呢，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觉得紫色温暖。”

    合并之后的幻境变了副模样, 成了青福最熟悉的别墅，一花一草都展现得极尽详细，连青福从来没注意到的沙发上有黑白无常打牌时留下的白条都复制了下来, 很明显是某个恋家情节严重的大帝还原出的场景。

    “……”白沙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拼死挣扎。